第 九 回 宝宝中毒 [6]
至于今日的误会,以后再慢慢解释不迟。
卫紫衣毕竟是卫紫衣,纵是在突遭惊变之时,也可以从容不迫地理清思绪,这恐怕就是“金龙社”至今不倒,且愈见强盛的原因了。
在床上静坐了片刻,卫紫衣再次站起来时,脸上已恢复了镇静和从容。
他忽觉眼睛一花,一个翩翩佳人已盈盈而至。
梅冰艳不知在何时何地换了一件衣服,不仅换了衣服,还擦了粉,抹了口红,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谁都知道,女人化起妆来,总是没完没了,天塌下也不管的,可是这个梅冰艳,化妆的动作真可谓神速了。
卫紫衣当然不会想这个问题,他只是在奇怪,梅冰艳怎么走进自己的房间?
面前的梅冰艳,一身桃红小夹袄,一条碎花石榴扫地裙,加上明眸一对,朱唇一点,称得上婀婀娜娜风情无限了。
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容,简直可以迷倒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卫紫衣恰恰是那个可以不被迷倒的百分之一,卫紫衣淡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不知是没听出卫紫衣语中的冷漠意味,还是她认为男人就应该是冷漠淡然才对,反正梅冰艳还是粲然地笑着,道:“我当然是应该来的,因为你救了我,就算你并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对我来说,总得来谢你一下。”
卫紫衣叹了一口气,不由被她的笑容所感动,对方只是一个什么事都不清楚的局外人,自己并无理由将心中的怒气发到她身上。
不过,他不愿意再纠缠下去,摆了摆手,卫紫衣道:“听到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还有事,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我应该走了。”
对一个诚心来感谢自己的女子下逐客令是不礼貌的,所以卫紫衣乾脆给自己下了一个“逐己令”。
说到“走”时,卫紫衣果然起身,向梅冰艳一抱拳,已走出了房间,身子在院中一闪,人已不见。
梅冰艳望着他的背影,很奇怪地摇了摇头,不可思议地喃喃地说:“真是一个怪人。”
卫紫衣一出客栈,就向少林寺方向奔去,他既已料定秦宝宝会到少林寺后,心中安定了不少,于是也不必着急赶路,何况白天施展轻功,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一点。
日色已渐渐是中午了,卫紫衣觉得口乾舌燥,看到路边有一座茶亭,便踱了过去。
茶亭其实只是用四根木头撑起的一张大桌子而已,虽然很简陋,但坐在大亭下,喝着凉茶,吹着清风,也不失为一件惬意之事。
茶客们都是赶路的人,无外乎贩夫走卒之流,卫紫衣一走进这些人中间,立刻就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茶博士是一个面目和蔼的老者,一见卫紫衣,知道不是一般人,早已迎了上来,口中道:
“客官,喝碗茶解解渴吧?”
北方人喝茶喜欢用碗,且都是大碗,一色的黑瓷大碗。
茶博士见卫紫衣相貌纤秀,似是南方人士,恐他嫌大碗粗俗,便从箱中取出一个自用的紫砂小茶壶来,沏上了茶水。
卫紫衣在一张条凳上坐定,笑道:“老板,因何对在下不公呢?”
茶博士一愣,随即笑道:“客官恐怕是南方人士,也许喝不惯大碗茶,所以在下……”
不待他说完,卫紫衣已笑道:“老板盛情,在下心领,只是,小茶壶哪有大碗茶爽快。”
说完,已端起桌上的一碗茶来,大大地喝了一口。
茶客们本以为卫紫衣身份高贵,不愿和自己同流,如今见卫紫衣如此随便,心中对卫紫衣已多了一份好感。
一个清瘦的茶客笑道:“官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卫紫衣笑了笑,道:“在下从京城来,欲往少林寺去。”
顿了一顿,又含笑道:“在下有事相求,不知阁下可愿相助?”
那茶客见卫紫衣有求于己,且语气谦恭,竟以“阁下”相称,不由地觉得脸上添光不少,顾盼之间,已有自得之色,急忙答应道:“官人有话,但讲无妨。”
卫紫衣于是问道:“阁下可曾见到一个小孩从这里经过?”
他将秦宝宝的相貌、打扮仔细地说了一番。
那茶客陪笑道:“小人也是刚刚路过,客人所说的小孩,小的没有看见过。”
言毕有怏怏之意,似深以不能相助为憾。
卫紫衣略感失望,取过茶碗浅浅地啜了一口。
那茶博士忽道:“客官所说的小孩,在下倒曾见过。”
卫紫衣一喜,道:“哦?”
茶博士忽地叹了一口气,道:“只是,那小孩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卫紫衣闻言一震,但仍声色不动,淡淡地道:“请说。”
茶博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上午,我在此刚刚摆下茶摊,就看到一个相貌如客官说的一般无二的小小少年前来买茶。”
他咂咂嘴,又道:“若非我亲眼看见,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样漂亮的小孩。”
他顿了一顿,又道:“正因为他长得不俗,于是我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之下,惊讶地发现,这少年眉宇之间似有重忧,彷佛刚刚遭遇了天下最不幸的事情似的。”
卫紫衣心中叹息不已,宝宝到这一地步,岂非都是怪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做得不对心中不禁想着,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宝宝再受委屈了,卫紫衣发誓,他要让宝宝以后的日子永远过得开心。
于是他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茶博士道:“后来那少年要了一碗茶,我见他单身行走,且一副疲倦的样子,于是问他是怎么回事,结果,我没问几句,他的眼泪就下来了,哭得好伤心。”
茶博士说着,便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好像自己也受了感动的样子。
卫紫衣听得一阵心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茶博士对卫紫衣正色道:“你一定是那小孩家的大人了,那样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你们又怎么忍心给他气受?”
面对这位好心人的责备,卫紫衣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苦苦一笑,端起面前已凉透了的茶碗喝了一口。
茶博士犹在叹息不已,旁边的茶客催促道:“快说下去呀,后来又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