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恨如山重仇似海 [7]
“至于那中年人及少年,是我的舅舅蓝之民和表哥蓝仁倍,他们对人你,同样怀恨,不见他们也罢!”
薛仇心中真是悲痛莫名,为他一人,先后牵连多少无辜之人为他送命,他应该用什么报答?仇家应该怎么追讨?
杀!只有杀!才能消除他心中的仇与恨。
薛仇复又回身坐下道:“幸兄,我倒有两手剑诀,想向幸见切磋讨教!”
幸克绳一听,心知薛仇欲将绝艺传他,哪能不大喜过望。
薛仇在幸家庄中住了三天,传了幸克绳一套“七绝剑法”,与一套“七绝游身步”,剑法七招,却含有二十一式,威猛无比,狠辣异常。
而“七绝游身步”却只有整整七步,别看只有七步,其中却暗藏着九宫八卦法门,波谲云诡,精妙绝伦,游身而走,纵然罕世高手,若不悟他步法精髓,要想伤他诚然不易。
第三天夜里,他见幸克绳招式步法,全已精纯烂熟,遂留条而去,待幸克绳据报赶出庄来,却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薛仇趁夜奔行,取道嵩山少林寺,刚离开幸家庄,就觉尾随有人,还只道是幸克绳赶来了,伫兄稍候,尾随之人,也同时隐没,
薛仇心知不是幸克绳,不觉一声冷笑,自顾自往前奔。
天明时,官道上忽见一光头和尚,在数十丈外一步步缓缓走着,从身后看不见和尚的容貌年纪,只觉和尚身材矮小,光头发亮。
“生死簿”上,当年少林寺签名者,有四尊者十八罗汉,外带行脚僧石头陀,笑弥勒等三十余人,为“生死簿”上一派里人数最多的一门。
据恩公白云叟尚妙仙告说,少林寺大举入铜堡,系因有事路过,适逢其会,但却不该不顾江湖道义,于次日发生血案后,拍腿一走了事!
拥有武林北斗泰山之隆誉的少林寺,又复有这么多高手在场,居然不追查源由,不主持正义,不闻不问,难免不使人疑心业起!
因此,薛仇对少林寺僧众,也特别恨之入骨!
如今,一见光头和尚,他就下由心头冒火,施展开脚程急迫而去!眼看只隔数十丈之遥,薛仇尽力两三个起落,也就可以赶上了。
哪知,一气追出十余里地,仍然隔这么数十丈,就像水涨船高似的,毫无影响,你快他也快,你慢他慢!
更气人的,和尚没纵没跃,一步步更没加快半分,薛仇居然追他不上,这怎能不使薛仇大吃一惊,但他脾性偏傲倔强,毅力特坚,他就不信这个邪,难道和尚真是天上神君下凡,戏弄于他?
猛提一口真气,薛仇施展开天池所学“飞龙腾空”,上古奇学,绝世轻功,尾追而去。
一口气,又追出三十余里!
追着,追着,和尚人影倏忽不见。
这下好,连人也追丢了!
薛仇心中猛吃一惊,探首四望,左边忽现连绵山峰,暗忖道:“难道就这刹忽间,被他纵上山去了!”
仁足候了一阵,仍不见和尚人影,薛仇心中透上一丝寒意:“他会是石头陀的冤魂化身,前来索命?可是身形却又不像。难道世上真有鬼魅不成?”
一夜奔行,再加上这阵急赶,已微显困累,薛仇遂也奔至山下,觅一树下,盘坐调息!
静坐间,时辰易逝,瞬息已是日正中天!
忽闻清越笛声,如凤鸣,如击玉,悠悠扬扬,随风飘至,薛仇从静坐中睁眼,秋阳下,树影纵横,却无所见。
薛仇忽感笛声柔和悦耳,诱人十分,心中微微一愕,山中莫不住有什么高人隐士?突然,笛声一转而为激昂,高耸入云,隐隐中暗藏杀伐之声!
薛仇心中一怔,不由自主地起身循声而去!
笛声传至山坳里,薛仇转过山后,仍觉笛声不远,心中不觉微微一凛,以这人吹笛看来,内功也不弱。
越是引人,越欲探个明白!
两座山峰尚未转过,笛声倏然中断,声调未结,似不该于这时中断的,薛仇惊疑未完……
倏闻一声尖锐惊呼,疾传而至。
薛仇一惊,赶快飞身纵去。
临近一看,山腰树影之下,一条粗如碗口的长蛇,紧盘着一位文弱书生,而书生的双掌,巧不巧正握住了蛇的七寸,可是,人面与蛇头,相去却只有两尺远近。
长蛇颈子被捏,正是致命之伤,可是血口张开,怕有面盆那么大,一条舌信,更是吞吐不停,形态骇人已极!
薛仇一见长蛇,心中也不由寒意直冒,眼看书生,脸色铁青,双手微颤,似已到了精疲力竭之时,薛仇那敢怠慢,怀中摸出金莲花,随手一抖。
金光景射之下,金莲花倏伸三尺七八,薛仇大叫一声道:“兄台别慌,我来助你!”
但见人影起处,金光倏闪“啪”的一声响过,血花飞射,蛇与人同时萎顿倒地,那书生被蛇血溅了一脸,睡在地下,却已无力爬起。
薛仇收起金莲花,将书生搀起后,道:“小弟一时情急,未能顾及兄台,致使兄台头脸遍沾污血,这可怎么办?”
那书生终于定了定神,喘息道:“小弟一命还是兄台所救,些许污臭,算得什么,我还另携有衣具,少时更换涤洗,也就是了。”
果然一旁树下,确有一小包袱。然而,书生松手没往那走,却走向一旁的草堆,翻呀翻的,从草堆中抬起一物,竟是一只两尺来长的银笛。
薛仇心中一惧,原来是他在弄笛,以笛声来揣测,吹笛之人,定是一武林人物,怎会竟被这长蛇缠盘住。
忽听那书生道:“小弟姓古名铮,生来畏蛇,虽也练也几年武功,却无寸进,一旦遇蛇,更是骨软筋酥,通体无力,若非兄台及时赶到,实不堪设想。”
古铮说完,绽嘴一笑!适才的惊险恐怖,早已消失无踪,可是那满面点点鲜血,将他一张俊脸,已点缀成小丑之造型,一笑更滑稽。
薛仇见了真想笑,却没笑得出来,但他心中早笑了,他笑古铮既怕蛇,却又玩笛,因为这悠扬笛声,正是招蛇之唯一妙音。
薛仇心性坦爽,不存奸诈,却没往旁的方面想。
随又听古铮道:“请问台兄贵姓?”
薛仇报了名,古铮毫无惊奇之感,似对近日江湖传闻毫无所知般,薛仇也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