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以恶制恶陷危局 [7]
尤一峰高声道:“杜先生是真心真意的,我敢用颈上人头担保。”
凌九重嘲声道:“你的人头根本就不保了。”
杜希言道:“那也不见得,我刚才已声明过,你也须有失败可能才行。”
凌九重道:“除非你亲自动手杀我,若然是他,哼!哼!配么?”
尤一峰道:“杜先生,在下愿意洗面革心,从此力行侠义之事,只求你饶恕一命。”
凌九重嘿嘿冷笑,道:“饶恕你?此人既能假仁义之名以害人,已经是坏得不能再坏的人了,如何还能改邪归正?”他深知自己的处境甚是尴尬,假如杜希言释放了尤一峰,必对自己大大不利。反之,如若让自己杀了尤一峰,则必可逃过大劫。
因此他决不肯放松打击尤一峰的机会。
尤一峰自然也晓得这等形势,当下道:“古语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下自然也可以放下屠刀。”
他一边偷看杜希言的面色,一边又道:“凌九重,你一时想杀了我,以便自己逃生,其所以根本不肯讲究公平与否的问题,可见得你为人卑鄙无耻之极。”
凌九重大怒道:“别人骂我,犹有可说,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侮辱于我?”
尤-峰道:“哦诚然比不上你的出身,武功也及不上你,但若论人格,却不比你为低。
说到爱惜性命之情,目也不下于你。”
凌九重态声道:“放屁,你简直是自寻死路。”
尤一峰道:“那也不见得,如果杜先生认为你不比我高尚的话,他决计不会任你我逞凶的。”
杜希言已寻思了许久,当下宣布道:“你们听着,坦白的说,你们都是该死之人,因此今日应当得到惩罚,但轻与重却看你们自己的能力来决定了。”这话一出,尤一峰大为失色,凌九重却极是欣喜。
只听杜希言又道:“这办法是限定凌九重在多少招之内,定要赢得尤一峰。如果赢了,凌九重就可以无事。假使还未得手,我便废了他的武功。”
凌尤二人俱为之色变,他们这刻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公平的办法,而且合乎武林的规矩。
要知道武林中,往往以决斗方式,来求得一个争辩的结论。败的一方,便算是理屈,不能再辩。
说到让招,也是司空见恨之事。不过通常都是出于自愿。例如一个颇有身份之人,自动说出让对手多少招。
像这等场面,倒是少见的很。凌尤二人虽然心情紧张惊疑,但仍不作声,先听听多少招再说。
杜希言道:“凌九重,刚才作自家说过十招之内,就可以杀死尤一峰,是也不是?”
凌九重忙道:“但这话如何能够当真?”
杜希言道:“如若当时尤一峰答应你的挑战,你难道马上改口不成?”
凌九重道:“这个……这个……”
杜希言:“用不着解释,我也明白,你是因为没有考虑到十招之后如果杀不死他会有什么后果的问题。”
凌九重道:“正是如此。”
杜希言道:“好,那么加你一倍之数如何?”
尤一峰倒抽一口冷气,道:“二十招么?”
杜希言道:“不错,二十招。”
凌九重道:“二十招仍然太少了。”
杜希言道:“你总不能要求稳作股算,是也不是?”
他目光转到尤一峰面上,问道:“你怎么说?”
尤一峰忖道:“二十把实已不算多了,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凌九重一定拚了命的硬攻,可也不易接得下来……”
他勉强道:“一切谨遵杜先生之命就是。”
凌九重也回头想道:“有二十招之多,我就算豁出了性命,也要杀死他,何况说不定我还可以趁机逃走呢!”
当下也答应了,杜希言便出手解开尤一峰的穴道,由尤一峰再去解开凌九重的穴道禁制。
这两人都不争急于动手,而是各自运功调息。
过了老大一会工夫,凌九重首先跃起身,道:“尤一峰,你准备好了没有?”
尤一峰闭目如故,凌九重又遭:“你就算设法拖延,也多活不了一会。如若真想活命,必须另想办法才行。”
尤一峰睁开眼睛,道:“我虽有意死中求活,奈何力不从心。”
杜希言但觉这两人丑态百出,全无半点光棍味道,心中甚是不屑不齿,是以懒得多看他们。
假如他是个老练的江湖道,定然听得出这两人的对话,大有毛病。事实上凌九重正在巧妙地试探寻求同盟的可能。
他们目下都处于同一绝境之中,除非另有法子挣脱出来,否则他们两人之中,必有一个牺牲。
因此之故,假如他们联结起来以对抗杜希言,能够略占上风的话,他们自然乐意这样做。
尤一峰的回答是暗示凭他们二人之力,只怕仍抵敌不住杜希言。
凌九重道:“既然你自知要败,何不干脆割下人头?”
尤一峰道:“世上有这等道理的么?”
耳边忽听凌九重传声道:“听着,我掩护你,你可扑向左方第三株大树后,把那女孩子擒住。”
尤一峰高声道:“好吧,我把人头割给你。”
杜希言大为讶异,向他们望去。忽见尤一峰跃起来,而凌九重则向尤扑去,似是想截拿他。
杜希言赶紧纵去,但凌九重恰好侧跃,拦住他前跃之势。不但如此,他的金笔竟冷不防攻到。
凌九重的武功非同小可,迫得杜希言提气急退,避过这一笔的劲袭。
那边厢尤一峰果然疾如闪电,直向第三株大树扑去。
到了切近,目光闪处,果然觑见树后有个绝色少女。甚至连地面上震惊的表情,都瞧得一清二楚。
尤一峰脚尖方一棵地,还未伸手攫拿那少女之时,猛觉一股强劲绝伦的风力卷到,挟着一声震耳大喝。
他感到对方似是用一根径尺的大石条拦腰击来似的,这一惊非同小可,那敢抵挡,赶快旋了开去。
“砰匐”大响一声,枝叶横飞,木屑满天乱溅。
尤一峰转目看时,敢情是个比常人高出两头的巨大个子,拿着一根粗比海碗的坚木棍,枪击在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