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王子 - [夕照红]

第十一章 两情之间 [4]

  三个年轻的一阵高兴,就听张老爹又叫道:“先把他们马鞍袋提过来。”

  他话声一落,就看赵老三与马老二,各提了一个马鞍,送到张老爹桌前。二人一放下马鞍,同时而又不约而同的搓着双手,那样子就等分赃了。

  张老爹抓过一只鞍袋,伸手一摸,一连串掏出两只布包,沉沉的,显然是金锭一类的东西,为了不被另外三人看到,张老爹并不打开,且轻轻的放在桌面上。于是,他又去摸另一只鞍袋,首先到手的,是一只绣得甚为别致的荷包,只见上面除了绣有一对鸳鸯之外,另一面还绣了几个字。

  张老爹一招手,把蔡六叫到跟前,就着灯亮,向蔡六说:“你小子好像还认识几个大字,你看看这个布包上绣的是什么字?”

  接过荷包,蔡六就着灯光,仔细一看再看。

  却见张老爹不耐的喝道:“你小子倒是念呀!”

  “好像绣的是,‘西河镇花魁女刘莲姑娘’。”

  蔡六还要再瞧,却被张老爹一把抓过去,嘿嘿冷笑的,缓缓踱到刘莲跟前,偏着头,有一半花白头发遮住了他半张丑脸,露出一只绿豆眼,轻蔑的说:“噢,原来你就是西河镇那个开‘海棠春院’的女老板呀!”边说,边在刘莲周身绕了一圈,点着头说:“难怪,难怪!”

  刘莲以为有了一线生机,急忙问:“老爹知道我?”

  “我不知道,我也不够格知道,可是我们帮主的大儿子,却是因你而死。”

  刘莲这一下可真是大吃一惊,期期艾艾的说:“难道你们是,是英山帮的?”

  张老爹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他那三个跟班,也跟着笑了起来。

  绿豆眼似乎笑出了眼泪,张老爹拿衣袖一试,抚着白中透黑,黑里掺白的花胡子,说:“算是你猜对了,只是我不懂,我们程帮主的大少爷,哪点不好?你却跟了这小子找苦吃。”

  他缓缓一顿,又道:“英山帮正在办丧事,丧事一办完,可有得你们西河镇瞧的,别以为杀死我们帮主大少爷的,是长江水帮的那群王八蛋,可是,事却由你而起,西河镇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又是一声冷笑,说:“这下可好,你竟送上门来,赶明天,把你送往英山大寨,就让你陪葬我们寨主的大少爷。”

  刘莲真是叫苦不迭,怎么办?除了哭之外,也只有哭,她还能如何?即不会武功,又不会法术,而眼前却又落在英山帮这群山贼手中,看样子,真的只有等死了。

  也就在张老爷得意的不停嘿嘿笑的时候,就听蔡六在张老爹耳边说:“老爹,咱们再搜搜那小子身上,看看有没有宝物之类的东西?”

  “对,我一高兴,倒把那小子忘了。”

  一面蹁到玉柱子身前,伸手扯开玉柱子的白绸绣花披风,就在玉柱子身上一阵掏摸,就差没把鞋子脱下来。

  一包包的,竟有两三包,另外还有一面小小的黄旗。

  就着灯光,张老爹把三个包裹打开,里面有两包是金锭,另一包却是两锭各五两的银子。

  其实这三包金银,也都有来头,一包是在西河镇南堂岗上,“八臂神枪”尹定光的,另一包则是西河镇上人们送他的贺礼,至于那十两银子,却是在离开高山崖穴的时候,黑大叔送的。

  金子也好,银子也罢,这些对张老爹看做是当然之物,一个穿戴这么阔气,又骑着千里良驹,身边自然会有金银,这本不足为奇,但那面黄色小旗,一经张老爹打开,不由得目瞪口呆,大吃一惊。

  只见他颤抖着全身,惊悸异常的,说:“好眭,原来这小子是长江水帮的人,是的……错不了。你只要往江边一站,凡是看到船上挂有这种黄旗的人,那就是长江水帮的船,这个我可是一清二楚,准错不了。”

  他那里说着,三个手下也急急望着他手上的那面小黄旗,露出吃惊的样子。

  “这小子在长江水帮的地位一定很高,要不然他不会有这面黄旗带在身上的。”是蔡六在张老爹耳边嘀咕。

  一瞪绿豆眼,张老爹叫道:“把这小子弄醒,我得问问清楚。”一面却自言自语的又道:“这真是从天外掉下两只肥鹅来,有道是运气上门,金银跟进,哈哈哈——。”

  就在这时候,张老爹从腰里抽出一根烟袋,用手摸摸嘴角黑痣上的长毛,然后装烟就着灯火吸起来。

  张老爹翘着嘴唇“叭叽叭叽”的把烟吸着,但却突然听刘莲姑娘“啊!”了一声,那声音是凄厉的,凄厉的有些怕人,只见她惊悸痴呆的,望着张老爹手上的旱烟袋。

  张老爹一怔,喝问道:“你看什么?”

  “那只烟袋,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刘莲急问。

  “说给你听,也必吓你一跳,是我几年前,一次卖卖中,杀了一个返乡退职官的老仆,从那老小子手上夺来的。”

  只是这么几句话,刘莲已肯定这个张老头,参与六年前大别山里杀他全家的人,因为这根烟袋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刘福时常坐在后花园,拿着这只烟袋,一边抽烟,一边给她说故事,有时她还会替刘福装烟、点火,而刘福,却正是他们的老管家。

  于是,刘莲哭了,她哭的甚为伤心,他想起了死去的爹娘,更想到那次山中的遇劫,是那么的凄惨,贼人的刀,好像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杀只鸡或狗一般,那种不管别人死活,只为抢夺他人财的恶魔,上天为什么还让他活在这个世上?而今,什么叫报应?如果真的有报应,难道是上苍的一次错误安排?

  该死的是这个老头,而不是我刘莲,天啊!

  只有“天啊!”二字,被刘莲逼出口外。

  也就在这时候,那个叫蔡六的,端来一碗凉水,毫不犹豫的,浇到玉柱子的脸上。

  终于,玉柱子从遥远的静态世界,又回到了这个扰攘纷争,丑态处处的现实中来。

  由模糊而清晰,由清晰而看了个真切。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娇妻被绑在桌腿上,一阵绞痛,自玉柱子心中油然而起。

  自然的猛一用力,这才发现自己也被手脚连捆的拴在柱子上,连用力都用不出来,不由一阵懊恼,歉然的对娇妻说:“莲妹,是我连累你了。”

  玉柱子的声音,像是有着无比的力量一般,刘莲已止泪不哭,却似变了个人拟的,轻柔的道:“玉柱哥,你没有连累我,而是我连累了你,就算是今晚死在这儿,我也感到满足了,因为我得到了你,虽然,我们只是愉快的过了那么几天我俩难忘的日子,可是已经很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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