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妾也有情 [2]
小灵吐了一吐舌头,抿住嘴唇,在二人杯中斟上了酒。
华天虹仔细一望,果然白君仪神情萎顿,脸色略带惟淬,暗道:“我那一掌仅只使了五成真力,不料当真将她伤了。”
他口齿一张,有意想说几句赔罪之言,但想起昔日所受的凌辱,不禁心肠一狠,倏然闭口,不发一语。
白君仪美艳若仙,在当世的红颜中首屈一指,除那假冒方紫玉的少女差堪比拟之外,其余的武林美女,实难望其项背。
她目光一抬,朝华天虹凝注一眼,道:“你要讲什么?欲言又止,是否怕被旁人听去?”
华天虹将头一摇,端起酒杯,道:“秦白川老英雄的家眷,想必还在辰州,你保住他们,我与你前债勾消,不与你计较。”
白君仪冷冷说道:“你对秦家,也算仁至义尽了。”
华天虹听她言中有一种酸辛之味,不禁为之一怔,道:“秦白川于华家有恩,乃属人所共知的事,我吞下‘丹火毒莲’之后,若无秦碗风姐姐求药,今日的曹州,也没有我华天虹了!”他在言词之间,表露出对秦碗凤极其亲切,半点下加掩饰。
白君仪冷冷一笑,道:“万里迢迢,我若不派敖三护送,你到得了地头么?”她脸庞一转,望向亭外。
华天虹先是一怔,继而想道:“若非你父亲的三根锁魂毒针,我也不致吞毒自尽。服毒未死,也还罢了,但那。丹火毒莲,是母亲治病之物,被我一口吃了,娘的病体,又该如何治疗才好?”
他是纯孝之人,万事以母亲为重,想到此处,对神旗帮的恨意,顿时加了几分,对眼前这美艳如仙的少女,也感到无法容忍。
白君仪见他久不开口,只得转过脸来,道:“昨夜我反复徽详,业己想出你问话的真意……”
华天虹浓眉一,轩,道:“什么间话的真意?”
白君仪静静地道:“你问我是否有人至总堂找你,我知你指的是谁。”
华天虹道:“谁?”
白君仪道:“你爹爹已死,只有你娘一个亲人,我看你神态很是焦急,定是担心你娘到神旗帮的总堂寻你。”
华天虹心神一凛,冷冷说道:“我母亲武功盖世,倘若到了大巴山内,你们都得小心一点。”
忽听小灵娇声笑道:“哟!华夫人那么厉害,我倒想见识一下。”
白君仪冷冷望她一眼,端起酒杯,向华天虹举了一举,华天虹也有点模糊,分辨不清与这绝色少女是友是敌,当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心头已有离去之意。
但听白君仪道:“你爹娘武功之高,那是众xx交誉的事,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神旗帮内高手如云,你娘果真涉险,只怕难以安然而退。”
华天虹心头怔忡,只有他一人知道,华夫人内伤沉重,武功无法施展,但他哪敢讲出口来,只是强笑一声,道:“你们神旗帮胆敢倚多为胜,对我母亲无礼,我也懒得去找旁人,就拿你白君仪出气,以牙还牙,以爪还爪,新债旧债,全都算在你的头上。”
白君仪冷冷一哼,道:“你趁早将我杀了,否则我返回辰州,先杀秦白川的家小。”
华天虹怒声道:“难道我不敢杀你一一”但他突然感到,她的语调中有一股悲苦意味,与从前那种傲气凌人的情势完全相反,不禁大感迷惆,如堕五里雾中。
白君仪神情萎顿,看来病忻怄的。她垂目望着酒杯,出了半晌的神,忽又抬起目光,朝华天虹脸上望去,那两点清澈似水的明眸中,隐隐泛出幽怨之色。
华天虹愈来愈感迷惑,觉得白君仪的神情大异往昔,非但没有从前那种凌人的傲气,反而有一种温柔婉蛮、默默无言的情意。他想了一想,不禁大感惶惑。他端起酒杯,慌慌张张道:“在下奉陪几杯,姑娘若无指教,在下就告辞了。”
白君仪闻言,举杯就唇,吸了一口,心不在焉道:“传说大夫人很美,是么?”
华天虹未曾想到她有此一问,愣了一愣,点头道:“家母是很美的。”
白君仪道:“秦碗凤呢?比起大夫人怎样?”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一个大人,一个孩子,那要如何比法?”
要知华夫人本是国色天香,眼前虽然年近四十,依旧不失美人形态,秦碗凤不过文秀端庄,不属美貌红颜之流,就美而论,确难与华夫人比拟。不过,对华天虹来讲,一个是自己至爱的母亲,一个是最为亲密的朋友,在他心目中,两人均是完美无暇,不可冒读之人,他当然不愿加以比较。
忽听小灵笑道:“咱们的小姐,比起大夫人怎样?”
白君仪黛眉一蹩,佛然道:“你语无伦次,休得多话。”她面庞一转,朝华天虹道:
“我性子孤僻,没有至交好友,成日与这”厂头相对,将她惯得一点规矩没有了。”
华天虹含笑道:“小孩子讲话,不伤大雅也就够了。”见她一双美眸凝注自己,尚在等待下文,他只得微微一笑,接道:“姑娘莫怪,家母如当空皓月,姑娘如苑中的花朵,虽然同是美好,却无法相互比较。”
若在往日,白君仪听了此言,未必感到顺耳,此时却毫无不愉之感,尧尔一笑,道:
“我这蒲柳姿质,怎能与大夫人相提并论,只怕连你那碗风姐姐都比不上哩!”
小灵接口道:“秦碗凤有什么好看,比小姐一半也比不上!”
白君仪目光一闪,在华天虹脸上一扫,笑道:“女大十八变,也许秦碗凤变得比我美上十倍了。”
华天虹微微一笑,暗道:“女人也怪,不管品德,不论文武,当求美色胜人。”
他起身离座,拱身道:“在下另有要事,改日再向姑娘讨教。”
白君仪脸上,刚刚才有几分欢愉之色,见他要走,霎时又黯淡起来。
华天虹聪明绝顶,年纪轻轻,却有察颜辨色之能,见她意兴萧索,忽忽若失,不禁暗暗想道:这女子虽骄横自大,行事偏激,若就洁身自好而论,倒也难能可贵。
他转念之下,不觉泛起一片怜惜之感,道:“今日晨问,任玄命人向我役帖,我须向他索取一样药物,因而答应回拜。”
白君仪悠悠说道:“那是昨晚间的事,你大概要往一元观一趟?”
白君仪心高气做,丢苔众生之内,本无她所瞩目之人,但与华天虹相识后,逐渐为他那不同凡俗的英雄气概所倾倒,芳心之内,早已暗暗生出爱慕之意,这一股倾慕之意,乃是逐渐孕育而成,较之一见钟情的情意,犹要深刻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