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遇袭丧失视力 [1]
当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紧张,年轻人,别紧张!”
“老”仆张大了口,急速地喘起气来,我知道,在我识穿了他这一点之后,他决不会再有反抗的能力,所以我松开了手。
果然,我松开了手,他呆呆地站在我的面前,一动也不动,我又道:“怎么样,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他口唇又动了片刻,才道:“卫先生,我实在很佩服你,我……我知道很多……你的事,我……也知道你的为人……”
他显然仍然在极度惊骇的状态之中,所以讲话,有点语无伦次,我将手按在他的肩上:“别惊慌,不会有甚么大问题的!”
他语带哭音:“可是,死了一个人!”
我直视着他:“是你杀死他的?”
他骇然之极地摇着头,又摇着手,我道:“既然不是你杀他的,那你怕甚么?”
他道:“我……实在害怕,我求求你,你先离去,我会和你见面,让我先静一静,好不好?求求你。今天天黑之前,我一定会和你联络!”
我不禁踌躇起来,他的这个要求,实在很难令人接受。
他说要我离去,他会和我联络,如果他不遵守诺言呢?现在,他是我唯一的线索,最重要的线索,我怎样可以让他离去?
他哀求我时的声音和神态,都叫人同情,但是,我硬着心肠,摇了摇头:“不行,现在就谈,或者,随你高兴,我们一起到警局去。”
他一听到“到警局去”这四个字,“腾”地后退了一步,喃喃地道:“何必要这样?何必要这样?”
我不理会他在说甚么,用相当严厉的声音逼问道:“王直义是甚么人?你是甚么人?”
他不同答。
我又道:“你们在这里干甚么?”
他仍然不同答。
我提高了声音:“你刚才手中拿的是甚么?”
他仍然不回答,但是这一个问题,是不需要他回答我才能得到答案的,他不出声,我疾伸出手来,抓向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向后一缩,但是我还是抓住了他的衣袖,双方的力道都很大,他的衣袖,“嗤”地一声,扯了开来,那支金属管落了下来。
我连忙俯身去拾这枚金属管,可是我绝没有料到,已经震骇到如此程度,一面流着汗,一面向我哀鸣的人,竟然会向我反击!
这自然是我的错误,我没有想到,将任何人逼得太急了,逼得他除了反抗之外,甚么也没有法子的时候,他就只好反抗了!
就在我弯身下去捡拾那金属管的时候,我的后脑上,陡地受了重重的一击。
我不知道他用甚么东西打我,但是那一击的力道是如此之重,可以肯定决不是徒手。
我立时仆倒,天旋地转,我在向下倒地的时候,还来得及伸手向他的足踝拉了一下,我好像感到,我那一拉,也令得他仆倒在地,但是我却无法再有甚么进一步的行动,因为那一击实在太沉重,以致我在倒地之后,立时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后脑之上,好像有一块烧红了的铁在炙着,睁开眼来,眼前一片漆黑。睁开眼来而眼前一片漆黑,那种漆黑,和身在黑暗之中,全然不同,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前所未有的感觉,我变得看不见东西了,我瞎了!
我忍不住大叫起来,一面叫,一面直坐起来。
我立时感到,有人按住了我的肩,我拚命挣扎,那人用力按住我。
同时,我也听到了杰克上校的声音:“镇定点,镇定点!”
我急速地喘着气:“我怎样了?我看不见,甚么也看不见,甚么也看不见!”
杰克上校仍然按着我的肩,可是他却没有立时回答我,他在我叫了几声之后,才道:“是的,医生已预测你会看不见东西,你后脑受伤,影响到了视觉神经,不过,那可能是暂时性的!”
我尖声叫了起来:“要是长期失明呢?”
杰克上校又没有出声,我突然变得狂乱起来,不由分说,一拳就挥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这一拳击中了上校的何处,但是这一拳,是我用足了力道挥击出去的,从中拳的声音,上校后退的脚步声,以及一连串东西被撞的声音听来,上校中了拳之后,一定跌得相当远。
也就在这时,我觉得突然有人抱住了我,同时,听到了白素的声音:“你怎么可以打人?”
我立时紧握住白素的手,颤声道:“你……来了,你看看,我是不是睁着眼?”
我听得出,白素在竭力抑制着激动,她道:“是的,你双眼睁得很大!”
我叫起来:“那么,我为甚么看不见东西?”
白素道:“医生说,你有很大的复原机会!”
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多少?”
白素道:“你脑后受了重击,伤得很重,发现得又迟,有一小块瘀血团,压住了视觉总神经。有两个方法,可以消除这个瘀血块,一是动脑部手术,一是利用雷射光束消除它,有办法的!”
经过白素这样一解释,我安心了许多,又躺了下来:“上校!”
杰克上校的声音很古怪,他立时回答:“算了,不必道歉,我不怪你就是!”
我道:“我应该怪你,为甚么你自顾自离去,将我一个人留在觉非园?”
我等了很久,没有听到上校的回答,想来杰克上校对他当时的盛怒,理也不理我就走,多少感到内疚。我只听到白素轻轻的叹息声:“算了,事情已经发生,怪谁都没有用了!”
在白素安慰我之外,我才又听到了上校的声音,他道:“你在觉非园中,究竟遇到了甚么了?是谁袭击你?我们曾找过那老仆,可是他却失了踪,我们也和在槟城的王直义联络过,他说,他会设法尽快赶同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杰克不停地说着,他一定未曾发觉,我越听越是恼怒,不然,他一定不会再继续不断地说下去的,我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他说完,我还想再忍耐的,但是,我却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我的怒意突然发作,我用尽气力吼叫起来,叫道:“你关心的究竟是甚么,是案情的发展,还是我盲了双目?”
上校的声音有点尴尬:“你不必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