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天人交战 [4]
唉!感情的重担,一直压在我的心灵,但我却没有觉出它的甜蜜,只尝到了它的苦味,现在我发觉我来到这世界,不是享福的,而是来承担感情的债………”
他茫然的摇摇头,让白马缓缓地向前走去,他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情绪,又继续的想道:
“现在我的心灵是那样地空虚,对于千里寻仇,已经开始厌倦,好像急须一个什么东西,来把它填满,但我对刘雪红仍然没有什么特殊好感。”
“除了那双眼睛外,其他的都不能激起我心底的涟漪,不像公孙慧琴,使我的心弦整个为之震撼,也许我是不可能再碰见第二个如此强烈地激动我心弦的女人………”
他孤独地跋涉江湖,来了结上代的恩怨仇恨,除了偶而碰见一些可笑的事,他很少笑过,因此他的心情渐渐的趋向偏激。
那往日心底的疮疤,渐渐平复之际,他觉察出自己的空虚,所以他渴望着爱情的滋润,渴望着能另有一个影子,填满他心底的空虚。
故而他会有这个念头产生,是不可避免之事。
且说他独自唏嘘了一阵后,这时已近日暮,他看了看前面那无尽的原野,心想今晚若不在此住宿,那么可能赶不上宿头了,于是他挽辔一带,向着街道旁的一个小酒楼走去。
下了马后,他把白马系好在木柱上,便跨进了这间门扇低小的酒馆。
一进门,他见到店内寥寥落落的只有几个人,于是他找了个靠墙角的位子坐下,自有酒保上来招呼。
他叫好饭菜后,便低头用起晚饭来,店内陆续地进来了几个人,也陆续地出去了几个人,但他只是低头吃饭,理都没理别人,倒是别人见到了他,都纷纷的把眼光投射在这边。
这个小店甚是低矮,几盏油灯点亮了,挂在墙上,发出微弱的光芒,只让人依稀可看清店内的情形。
大概是气候潮湿的关系,是以店内蚊子甚多,嗡嗡地尽在桌底乱转,时而飞起在人身上叮了一口………
李剑铭皱了皱眉,忖道:“四川的蚊子,那来这么多。”
正在他想着这个念头时,店门口响起一声闷雷似的吼叫,一个高大的汉子,不高兴地佝偻了身子,走进门来,他叫道:“他XX的,你们这个鸟店,门这么低,害老子弯腰低头,才进得来…………”
这大汉凶霸霸地边走边骂,一个酒保见他这凶狠的样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道:“大爷,您老要吃什么?………”
他话末说完,那大汉即一瞪眼吼道:“他XX的,我进你这酒店不吃酒,来干什么?快切五斤牛肉,来三头风鸡,送一坛好酒来………”
他这话吓得酒保张大了眼,嗫嗫道:“大爷,要这么多,您吃得下啊………”
他说到这里,那大汉怪叫道:“什么?你瞧老子付不起账?”
那酒保为他威势所慑,吓得赶快跑开,去端来了。
这时店内的其他客人,都顾忌地不敢看这大汉,惟有李剑铭却放下了饭碗,细细的打量了这怪人一下。
他见到这大汉身高足有八尺开外,粗眉虎目,巨阔口,一脸的连腮胡子,看来甚是威武,身上穿了件油光闪闪的铁甲,手臂粗若小树,那搁在桌上的手掌,足有一个蒲扇那样大,又厚又黑,声势甚是吓人。
这大汉此时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于是他瞪大了眼睛,往视线的来处瞧去,他见到是个美俊潇洒的青年书生,坐在墙角,正将脸朝着这边,他心中一怒,忽要站起叱骂。
正在这时,酒保已将一大盘牛肉端来,另外还有三只香喷喷的风鸡,一大坛酒,这下他一见,顿时呵呵大笑,伸手接过酒坛,把封揭去,对着嘴就喝起来。
只听“咕噜”数声后,这大汉才把酒坛放下,拿起筷子挟牛肉。
李剑铭见到他这副喝酒的样子,心里暗惊,忖道:“这个铁甲怪汉的酒量,真个可以跟飘渺酒丐较量一番………”
他正想到这里,突见那大汉长筷一伸,探到桌下去,只听他哼了一声,长筷拿起,在桌上一敲,一个蚊子掉在桌上,他又连连的探筷空中,转眼间桌上已堆了一小堆蚊子。
这时他方始觉得满意,放下筷子,伸出那双大手,拿起盘里的风鸡,大口的往嘴里塞………
李剑铭见到这个粗壮的大汉,竟以筷子来挟蚊子,以这份功夫,真个能够扬威武林了,他忖道:“以这么一个粗壮大汉,竟有这么灵锐的听觉,与这么快捷的动作,真个是不简单。”
他赞叹了一番,便低头扒饭,待他将饭吃完,站了起来时,眼睛一斜,正好看见那大汉也站了起来。
他一看大汉面前的桌上,顿时一惊,忖道:“乖乖,这人不但很快地吃完那么多的东西,而且还把鸡骨头都吞下去,真个是罕见的饿鬼——”
此时那大汉走到柜台去,问道:“多少饯?”
帐房道:“四钱八分银子。”
大汉伸手掏出一小块银子往桌上一扔,说道:“这儿是五钱银子——”
帐房一接连忙道:“小费两分——”
那知他话还没说完,大汉一伸毛手,把他的嘴堵住,顺手换了一块四钱八分的银子,回头便走了出去。
帐房用舌头舐了舐嘴唇,喊道:“又拿回去了。”
他话声刚落,站在门口的其他酒保这时才同声地传来一声:“谢——”
帐房一听,火可就大了,粗声叱道:“谢个屁,钱都拿回去了,还谢——”
李剑铭一听,不由得心里一乐,他摇了摇头,抑住了要笑出来的声音,走到柜台问道:
“我的多少钱?”
帐房道:“一钱银子。”
李剑铭一掏,扔出一块银子道:“这儿是五钱银子,不必找了。”说着,他走出门外。
帐房高声叫道:“小费四钱——”
他说到这里,仍未听见酒保说谢,于是他怒道:“格老子,你们这些笨蛋,替我滚进来,现现在是真的,倒反而不谢了………”直骂得那些酒保面面相觑,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走了进来,准备挨一顿臭骂。
且说李剑铭走出门外,一看他早先系在柱上的白马已经不翼而飞了,他心中一惊,忙地一撩袍角,拔起三丈,跃到道旁一株高大的檞树上,探目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