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乔三公子 [2]
如今麻金甲来不来,已经无关紧要,他只希望麻金甲是为了安全起见,自己搬走的,而不是出了意外。
那位金分舵主又搓了搓手道:“申大侠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申无害掏出了一叠银票道:“这里是三万两银子,请设法交给贵帮帮主,或是任何一位长老,只要说是我送去的,他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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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府后院、花开似锦。
尚三郎正在铺了花砖的暖厅中来回踱步,明天就是大喜日子了,但这位新郎官显然仍在怀疑他这一次的决定是否聪明。
是的,他的内伤已经好了,这一点可以不必放在心上,方大夫不是一个人人都看得起的大夫,但方大夫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夫。
他一直等来到潼关之后,才突然想起了这位方大夫,他一想到这位方大夫,病就几乎好了一半,真正的好大夫,他的名字,有时几乎是一帖良药。
但是,伤好了,是不是就表示过去的已经完全过去,他再用不着有所顾忌呢?
所以,他如今忽然又想起这位方大夫,并不完全出于感激,因为他这次的婚事,也与这位大夫有关。
他只服了三帖药,便痛苦全消,恢复正常,如果方大夫当时吩咐他必须静养一段时期,他无疑一定会奉命唯谨,那么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可是,这位方大夫当时却笑着对他说,服用他方某人的药,除了功效神速外,还有一个好处便是病好就用不着禁忌。
“如果你闷得慌尽可出去走走……”
他当然懂得对方口中“走走”的另一解释,于是他第二天就“走”进了道关有名的怡红院。
院中那天恰巧来了一个叫咪咪的新姑娘。
名字很新。
人也很新。
他恰巧又成了这个新姑娘的第一个客人。
叫新姑娘陪酒他这并不是第一次,可是说也奇怪,不知是哪一点投缘,这个咪咪竟使他着了迷。
酒喝过了,他想更上一层楼,但这个初涉风尘的小妞儿却提出条件,要占有她,只有一条路,明媒正娶否则宁死不从。
更怪的是,他当时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是六天前的事。
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帖子早已发出,接到喜帖的人,有的已经送来了厚礼。
能在短短数天之内,把事情办得如此顺当,可说全是黑心书生羊百城一个人的功劳。
黑心书生如今也是罗府护院之一。
这是尚三郎继百闪流星简金旗之后,接受任命为罗府总管的附带条件把黑心书生带过来安插一个护院的位置。
他的理由是黑心书生人能于,可以帮他办事,其实他是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当初共事的一伙,如阴阳翁,马老大,大熊,猴头,短命杨二,以及韵凤那个女人,都已被他收买了,黑心书生是推。的一个活口,而这小子又是嘴巴最松的一个,如不放在身边自然是最放心不下。
黑心书生在方介尘手底下侥幸逃过一死,如今只求有个托底之所,办起事来,自然特别卖力。
这次的喜事,说起来并不算铺张,喜帖全部只发出五十多份,全是关洛道上有分量的人物。
很多该请的人,他都没有请,因为这与罗七爷做寿不同,他要的只是一个场面,并不在乎那点礼金。
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尚三郎一转身,就看到黑心书生拿着一个大红封套,正打前院向暖厅这边匆匆走了过来。
尚三郎迎上一步,皱起了眉头道:“你把这个拿进来干什么?”
黑心书生道:“我想请二哥看看这份礼。”
尚三郎没有伸手去接,只淡淡扫了那个封套一眼道:“谁送来的?”
黑心书生道:“朝邑的乔三公子。”
尚三郎道:“这份礼怎么样?”
黑心书生道:“这份礼很厚。”
尚三郎道:“你对厚礼有兴趣?”
黑心书生道:“礼当然愈厚愈好。”
尚三郎道:“那么,收下来就是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黑心书生期期地道:“但是……这份礼,实在……实在厚得有点离谱。”
尚三郎道:“哦?”
黑心书生接道:“在这以前,礼金送得最多的,是长安的盛二爷和黄三爷,一人送来纹银五百两正!”
尚三郎说道:“这个你已经说过。”
黑心书生道:“这位乔三公子你猜他送了多少?”
尚三郎道:“多少?”
黑心书生竖起了三根指头道:“这个数几!”
尚三郎微微一愣道:“三千两?这位乔三公子是何许人?”
黑心书生道:“西京的三大世家之一,据说祖父曾经当过户部侍郎。”
尚三郎道:“过去跟我们东家常有来往?”
黑心书生道:“没有。”
尚三郎道:“哦?”
黑心书生道:“这正是叫人感觉奇怪的地方,因为我们发帖子根本就没有发给这位乔三公子!”
尚三郎沉吟不语,隔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来道:“这位乔三公子如今人在哪里?”
黑心书生道:“在外厅正由两位清客陪着喝茶聊天。”
尚三郎又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好,你去请他进来坐坐。”
黑心书生放下那个大红封套,转身匆匆向前院走去。
不一会,在一阵笑语声中,黑心书生领进了那位乔三公子。
有钱人家的弟子,很少有个像样的,这位乔三公子,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证:三十出头的年纪,脸色白中泛黄,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未老先衰不说,竟然还是五体不正的瘤子。
经过让座敬茶等一番客套,黑心书生带着家丁退去,尚三郎轻轻咳了一声道:“承蒙乔三公子莅临,尚某人至感荣幸。”
这当然又是老套,但除了这些,做主人的也的确无话可说。
乔三公子回了两声好说,见厅中无人,忽然倾身压低着声音道:“不才久慕总管大名……”
尚三郎对这位乔三公子的鬼祟神情,似乎并不感觉意外,双方素无交往,突以厚礼相惠,他无疑早算定了对方必系有所请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