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请君入墓 [2]
除了那断去的墓碑之外,一切都完好无恙。
围墙上突然又出现了一条黑影,疾跃而入。
衣袂带起的风声,惊动了连雪娇,但她已知闪避不及,索性停下了脚步,缓缓转回头去。
只见来人一抱拳,道:“连姑娘来得好快。”
连雪娇一见来人,立时证实了心中的一点疑念,微微一笑道:“你们来得也够快了。”
这来人正是那关外神鞭杜天鹗,当下说道:“我们日夜不停地抄捷径赶到。”
连雪娇道:“上官琦呢?”
杜天鹗道:“他单人易装来此,姑娘没见到么?”
连雪娇笑道:“他扮来惟妙惟肖,连我也几乎被他骗过。”
杜天鹗道:“不知他此刻哪里去了?”
连雪娇瞧了那古墓一眼,道:“他和滚龙王已然进入了古墓之中。”
杜天鹗吃了一惊,道:“他一个人去的么?”
连雪娇道:“不错,但他熟悉墓中的机关布设,滚龙王纵然是武功强于他,也未必能够胜他。怕的是被那滚龙王瞧出破绽,暗中先行下手,使他措手不及……”讲到此处,忽觉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暗道:“如是我刚才及时露面,双战滚龙王,或可胜他,用不着让他进入墓中冒险。”
杜天鹗道:“滚龙王日夜兼程而来,随行之人一个不见,想是赶不上他的脚程,落在后面了。此时此机,千载难逢,如若今日不能制服于他,只怕日后永无这等机会了。我愿陪姑娘涉险入墓,一则接应上官兄弟,二则借机歼灭那滚龙王,不知文丞意下如何?”他心中虽是担心那上官琦的安危,但言来却是十分委婉。
连雪娇道:“唐先生才绝一世,这墓中机关定然布置得十分严密,咱们进入墓中,不但对他毫无帮助,且恐使他多生顾忌之心,那时,岂不是助他不成,反而牵累他了?”
杜天鹗道:“姑娘之意呢?”
连雪娇道:“如以贱妾之见,首该设法断去那滚龙王的后援,再选择必经之路,埋伏人手,只要出手,就使他无能反抗。”
杜天鹗道:“话虽不错,但我那上官兄弟的安危岂不是不能兼顾了么?”
连雪娇淡淡一笑,道:“不要紧,我想他足以自保。”
杜天鹗口不再言,心中却是暗暗盘算,如何能进入这古墓之中接应那上官琦。
突听袁孝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连雪娇低声说道:“杜大侠请随我来。”闪身进入那茅屋之中。
两人刚刚隐好身子,来人已跃过围墙。
只见那人长髯飘垂,背插长剑,竟是滚龙王的师叔。
昔年他屡犯清戒,被唐璇之师逐出门户,却被滚龙王收为己用。两人虽然辈份不同,但年龄相若,那滚龙王心狠手辣,在这师叔身上。一样的下有附骨毒针,使他无能反抗,甘心效命。
那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势,突然面对茅屋冷笑一声,道:“老夫是何等人物,岂能受人欺瞒?快些给我出来。”举起右手,一连挥动,但见人影翻飞,十几个黑衣人,一齐跃入围墙。
杜天鹗已有些沉不住气,松开腰中软鞭扣把,准备跃出迎战。
连雪娇右手疾伸,抓住了杜天鹗的衣袖,道:“杜大侠不可造次,咱们的机会不大。”
只见那长髯飘垂的老者一翻手腕,拔出背上长剑,剑尖指着茅屋说道:“先把那茅屋搜查一下。”四五个黑衣人应声而出,手中高举兵刃,护着身子,逼向茅屋。
隐身在暗影中的连雪娇看得真切,心中暗道:“这人比那滚龙王细心得多了,看来他并非只对这茅屋中有怀疑,而是默查过一番形势之后,凭藉智慧,确定了有人隐身在此,如其让他搜查而出,倒不如先行现身出来。”当下低声对杜天鹗说了数言,缓步走出茅屋。
这时,那些黑衣人已然逼近了茅屋,连雪娇突然现身而出,从从容容地缓步行来,反而大出那些黑衣人意料之外,一齐停下脚步。
连雪娇举手理一下长发,欠身对那老者说道:“见过太师叔。”那长髯老者冷冷说道:“只有你一人在此么?”
连雪娇道:“晚辈和几位属下同来。”
那老者目光闪转,四下打量了一阵,道:“你那义父的大驾何在?”他每一句话,都如单刀直刺过来,使人有着措手不及之感。
连雪娇淡淡一笑,道:“见过了,但他此刻已非晚辈的义父。我们父女间,早已情断义绝,眼下已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了。”
那长髯老者冷笑一声说道:“他此刻哪里去了?”
连雪娇道:“进入了唐先生的墓中。”
那长髯老者回顾了那断去墓碑一眼,道:“进入那墓中之门何在?”
连雪娇道:“墓中机关重重,耗尽了唐先生晚年的心血。滚龙王进墓容易,但出来只怕是十分困难。”
那长髯老者摇挥一下手中长剑,回顾身侧两个黑衣人道:“给我拿下!”
两个黑衣人应手而出,扑向连雪娇。
连雪娇双肩微晃,向后退出三尺,举手一招,一条人影由窗中飞跃而出,长鞭疾挥,急向一个黑衣人扫了过来。
那人手中单刀一起,挡开一击,随手还了一刀。
那杜天鹗有关外神鞭之称,一条软鞭,造诣极深,施展开来,有如出水神龙一般,刹那间鞭影纵横,呼呼风生,把两个攻向连雪娇的黑衣人围人了一片鞭影之中。
连雪娇挥手对那老者笑道:“老前辈最好客气一些。”
那长髯老者举起手中长剑,怒声喝道:“胆大丫头,连老夫也敢藐视!今日如不生擒放你……”
连雪娇道:“此地何地?此时何时?岂是你发威逞强之时?念在昔年相处份上,你又为恶不多,放你一条生路,快些去吧!”
那长髯老者一头怒火,被她一番责斥的话,反而说得平了下去,四面打量了一眼,道:“那欧阳统也在此地么?”
此人每一句话,常使人有着文不对题之感,原来他先在心头,自问自答了两遍,然后问出那最后的一句话来,问过了数次问题,自使人有着突如其来之感。其实他每一次问话,都经过三思之后,只要对方答得稍有破绽,立时将引起他怀疑之心,盘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