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云际会,八方风雨会群仙 [14]
说着,擎灯前导,直向花林走去,一连穿过几条白石小径,忽然花林中两株二丈来高的水晶峰,相对峙立,峰下一树花枝,平伸出来,约有二三尺,仿佛半扇锦屏一样。
大桃正斜凭在上面,仰着素面,看着天边月色,一见继武走来笑道:“我每天都在盼望着你,今天可给我盼着了。你瞧,今天听说你要来,等得我一身衣服都被露水湿透了。”
继武凝眸一看,只见大桃头挽蟠龙高髻,身穿探湖色长领宫装,腰系玄色丝绦,下面罗袜弓鞋,亭亭玉立站在花下,那月光照在脸上,越显得长眉入画,素面生辉,简直无异瑶岛飞仙,降落在一丛仙葩之下一样,不由心喜欲狂,忍不住轻携素手笑道:“大桃姐,你为什么走得那样决绝,我还疑惑双红楼下一别成了永诀呢,想不到今天居然又在此地相见,我真侥幸极了。”
大桃笑道:“我何尝肯那样决绝,也不过是因为山茶姐姐,小桃妹妹,都已入道,仙丛可望,心中惟恐一旦老大顿成鸡皮鹤发,那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才咬紧牙齿,也向大雪山去访道,其实又何尝舍得离开你呢。不信,你只问一问蝶奴便明白了。”
继武笑道:“适才蝶奴已经告诉我了,焉有不信之理,不过,你如今已有仙缘遇合,我又来了,但愿今后常相厮守,便可免去两地相思了。”
大桃道:“那就在你了。”
说着,回眸一笑,挽着继武,转过水晶峰,又从花径当中曲折转过去。忽见万花丛里,现出一处全以白石筑成楼台,高可数丈。
大桃含笑,仍挽着继武,拾级而上。到得楼上,只见绛纱窗里红灯掩映,楼外淡月朦胧,万花似绣。
再看大桃,春情满面,腰肢绰约,一手挽着自己手臂,一手扶着雕栏,娇喘微微,仿佛已不胜情,不禁为之神夺。
稍为休息半晌之后,猛见大桃又娇嗔道:“你这人已经到了楼上来,为什么老看着人不进去,不过才只这几天不见,难道就不认识我了吗?”
说着相依偎着,又走进楼去。继武才一进门,便闻见一阵异香扑鼻,再看那楼中时,只见簇幕低垂,画灯高烧,锦茵绣闼,象床文几之上,入眼一片都是粉红颜色,简直像个新房一样。
不禁又大诧道:“这是你平常住的屋子吗?”
大桃闻言娇羞满面道:“你问得奇咧,不是我住的,难道我还能把你请到别人住的屋子里面来吗?”
说罢双面红艳欲滴,又附耳小语道:“我临行之际不是说过,只能仙丛成就,我们一定要做一对神仙眷属。”娇声一笑,又把头低下去。继武不禁心花怒放,只觉得一阵口脂香味,直刺鼻观便也低声道:“如今怎么样呢?”
大桃啐了一口,嗔道:“你这人真坏透了,我待不理你呢。”
正说着,蝶奴已经领着几个女僮上来,把楼中一张青玉大案抬了来,一面笑道:“山中嘉礼仪式从简,便请两位新贵人入席吧。”
大桃却娇羞不肯入席,经不住继武坐好,蝶奴又从旁扯着,才半嗔半喜的,和继武并肩坐下来,碟奴又替二人斟满了酒,继武举杯笑道:“大桃姐,我平日只听人说神仙眷属,万想不到我们今天竟然做到了,且请同干一杯,便祝芳华永驻,寿与天齐如何?”
大桃盈盈一笑,也举起杯来道:“你还恨我临行之际太决绝吗?”
继武把酒干了一半,笑道:“如今喜还来不及,那有恨之理。”
大桃抿着酒杯,觑着继武道:“如今你该称心如意了吧!”
继武不禁点头无语,双方交杯之后,对饮了半会,蝶奴又督率着诸女僮,把残席撤下去,大桃脱去外衣,只穿着一身粉红小衫裤,一双媚眼向继武一笑,挑起罗帷,便向床上钻去,接着娇笑连声道:“深夜了,你不睡还等什么?”
继武不禁神魂飘荡,连忙走向床前,揭起罗帷一看,只见大桃俏脸平躺在枕上,那一个娇怯身躯,已被一床锦被盖着,正待他解衣就寝,同赋好梦,忽然耳畔大喝一声:“你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东西,还只管跟着我做什么,天下有这样的修道人吗?”
再看时,哪里有什么洞房花烛,更不见什么大桃,身子还在那山神祠后殿上,只中间悬着的一盏琉璃灯好象比方才亮些,那供桌上却睡着那异丐,两眼隐泛金光看着自己冷笑道:“你只管跟着我,打算做什么?”
这才知道,那异丐确是人间仙侠,只被自己一念之差,几乎错过了因缘,连忙跪在地下哀告道:“弟子愚蠢无知,幸承仙师点化,已知己过,还望不弃凡庸,收在门下。”
那异丐道:“我只知道,天下尽多斩断情丝求仙学道的,却从没见过象你这样的痴人,为了追一个女人而来求仙访道的,你苦苦的求我做什么?难道想教我变成一个女人来陪你去做一对神仙眷属不成。”
说罢,又哈哈大笑道:”天下本来最难得的是神仙,再在做神仙之中,还要弄个美艳如花的老婆,哪有这等便宜事,如果有,你也介绍我去当两天这样的神仙好吗?”
继武不禁羞惭满面道:“仙师不必取笑,弟子知过了,还望恕我愚昧,收在门下。”
那异丐又大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卖药的叫化子,如收弟子,也不过采药叫化而已,你要学这个吗?”
继武应声道:“弟子愿学,只仙师答应肯收弟子,哪怕再吃苦些也愿意。”
那异丐倏然正色道:“你既愿入我门下,知道我是何人,我所持的教义,和我这个宗派的戒律吗?”
继武道:“弟子愚昧不知,不过你老人家的神通和道法,我已尽见,所以我才恳求收在门下,还请不吝教诲先示法号。”
异丐冷笑道;“你既连我是何人也不知道,为何就这等缠我,难道不怕误入歧路吗?这幸而遇着我,假如是一个魔道中人,你这样冒昧糊涂那还了得!”
继武连连叩头道:“师父责备得极是,弟子实因求道心切,又见你老人家一切与常人不同,复睹灵异之迹,所以才敢冒昧恳求,还恳鉴我愚忱,不要挥诸门外才好。”
那异丐又冷笑道:“你哪里是一心向道,不过为了眷恋一个女人,因她慕道,所以你也想学些道法以取悦于她而已。方才在我所设幻境之中,已经昭然若揭。我想如果那大桃仍在白骨教下,你也一定会不恤一切,习那邪法了。凭你这等人,便资质骨格再好些,稍知自爱的各派宗主长老也决不会要,何况是我,你还敢狡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