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地会与三湘五义 第 二 章 猛将莽夫 [3]
朦胧月光下,那是梅心心迎风绰立!
梅心当然想不到郭璞夜访,而且是这个造访法。
她怔了一怔,讶然说道:“怎么会是燕爷?”
郭璞含笑拱手道:“姑娘,请恕我打扰安歇……”
梅心截口说道:“燕爷光临,那是我的荣幸,我还没有谢过燕爷援手大恩呢!”
郭璞呆了一呆,道:“什么援手大恩?姑娘是指……”
梅心嫣然笑道:“燕爷又何必装糊涂?只能瞒过海青一人不就行了。”
郭璞未置是否,笑了一笑,道:“春寒料峭夜晚尤甚,姑娘准备在瓦面上待客?”
梅心笑道:“不敢,请燕爷房里坐!”
郭璞迟疑说道:“姑娘,那恐怕不方便,我未敢失礼!”
梅心美目深注,道:“燕爷,这并不是第一次……”
郭璞霎时红了脸,梅心接着又道:“再说,房里坐比客厅坐好得多,燕爷不是不希望再有第二人知道么?那么房里最安稳。”
郭璞道:“姑娘怎知我不愿再有第二人知道?”
梅心笑了笑,道:“燕爷这是考我,燕爷要不是怕人知道,何必跑上瓦面弹指?到后院招呼老爹一声不就行了么?”
郭璞道:“姑娘高明,那么我只好从命了。”
梅心一声“请”字当先掠了下去,郭璞立即闪身跟了下去。
进了房,幽香浮动,沁心醉人,纱帐低垂,隐隐可见红被翻起,这情景,该是最能令人心神摇动的。
然而梅心落落大方,泰然自若,支起纱窗,以月代灯,房中并不黑暗,然后含笑肃客入座!
郭璞显然地有点不安,称谢坐在桌前。
坐定,梅心笑道:“燕爷,深夜客来茶当酒,我便连茶也没有,请您原谅!”
郭璞忙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已至感不安,何敢……”
“还有,”梅心截了口,道:“我并不是吝啬这些灯油,而是怕点上灯,惊动了小玉跟双成,那么对燕爷不太好。”
郭璞笑了笑道:“姑娘以月代灯,别有一番情趣,我也未敢让姑娘燃灯!”
梅心笑了笑,忽改话题,道:“燕爷,海青定然很难过,是么?”
郭璞不得不点头,道:“是的,姑娘,因此我一直感到歉疚!”
梅心道:,“燕爷是令他太难堪了些!”
郭璞道:“姑娘该知道,我不得不如此。”
梅心道:“那么燕爷又何歉疚之有?”
郭璞苦笑一声,没说话。
梅心淡淡地笑了笑,道:“燕爷,现在我要请教,燕爷何事莅临?”
郭璞道:“我来告诉姑娘一件事,另外还托付姑娘一件东西。”
梅心目光一凝,问道:“燕爷,什么事,什么东西?”
郭璞沉默了一下,道:“年羹尧被胤祯连降十八级,贬为杭州的护城官。”
梅心“哦”了一声,惊讶地道:“燕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郭璞道:“就是这两天的事,可是年羹尧今夜才接到胤祯的旨谕!”
梅心道:“燕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郭璞道:“我在年羹尧接获胤祯的旨谕以前就知道了!”
梅心忽地笑了,道:“那该是那位多情痴心的云姑娘告诉燕爷的!”
郭璞脸上猛地一热,却只得点头说道:“事实如此,我不否认!”
梅心道:“这不是正合了燕爷的心意了么?”
郭璞摇头说道:“不,姑娘,只能说一半儿是,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胤祯不信任他,处处打击他,使他心灰意冷,但我并不希望事情发展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胤祯会作得这般迅雷不及掩耳,这么快!”
梅心道:“我懂燕爷的意思。”
郭璞道:“我已经说服了年羹尧,我希望在胤祯还没有动他之前,拿到他的兵符,然后赶往陕甘带着他的兵将起义,假如说胤祯动他,那兵符就失掉效用了。”
梅心动容说道:“燕爷高明得令人敬佩,这么说来,如今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郭璞摇头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目前仅成功一半,那另外的一半,一方面要靠人为,一方面要看天意。”
梅心呆了一呆,道:“燕爷,这话又怎么说?”
郭璞道:“姑娘该知道,今夜我是跟在海青之后出来的,年羹尧他帮了我很大的忙,可是在我早一步回到‘贝勒府’时,年羹尧已然更早一步地被胤祯派来的两个大内侍卫带走了,所幸年粪尧没惊动别人,在我房里留了一封信给我,另外在海青的书房里留了一封信给海青,给我的信,说明他已准备回头,另外还留了件东西给我;给海青的信说明他已接旨谕,要他即刻动身,连夜启程赶往杭州赴任……”
梅心突然说道:“胤祯果然阴险奸诈,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分明是趁着海青不在的时候,调走年羹尧,免得海青阻拦,多生枝节。”
郭璞点头说道:“姑娘,正是如此。”
梅心道:“可是海青回去之后总会知道的?”
郭璞摇头说道:“那有什么用?年羹尧已被他调走了,他自己也连夜带着云珠到热河行宫去了,给海青来个避面不见。”
梅心呆了呆,道:“这么看来,胤祯是有除年羹尧之心了。”
郭璞点头说道:“胤祯这个人本就多疑善嫉,且阴险奸诈,再加上年羹尧兵权在握,威风赫赫,在外面难免有些不称龙心的,而且年羹尧也确实仗势得罪过不少人,在各方密奏之下,胤祯早就把他视为心腹大患,非除去不可了。”
梅心点头沉吟片刻,然后抬眼问道:“可是燕爷适才那成功一半之语,是指……”
郭璞截口说道:“那是指年羹尧把他的兵符留给了我。”
梅心神情一震,喜道:“那不就全成功了么?”
郭璞摇头说道:“不,姑娘,那仅是半块兵符的一半。”
梅心一怔说道:“半块兵符的一半?他这是什么意思?”
郭璞道:“这意思我明白,那是他以一个失势之人被贬往杭州,既无权,又无人,不但如此地方官会乘机报复,便是各地方的忠义遗民也要群起谋刺他,所以他不得不以那半块兵符的另一半,来换取自己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