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回 [5]
卜大明哈哈大笑,又拈须又摇首的道:“章八会想老夫,那不是西天升上太阳,公鸡生下一个金蛋,不可能的。”
陆平恭敬的道:“晚辈绝对没有说谎,八爷写了一封书信,请老前辈过目。”说着,他上前双手呈上了书信。那是一封白色红框信封,上面用毛笔端正写了八个柳体字,于珊眼尖,已瞧见上面写着“恭呈卜老前辈亲启”。
卜大明接过书信,并没有拆开来看,随手往旁边一放,淡淡的道:“老夫年老体衰,来日无多,章八爷两次派人来,老夫已表明了不去,何必又多此一举?”
陆平道:“卜老前辈,如果这一次再请不动你,晚辈回去要受重罚。”
于珊看了董卓英一眼,笑着对他道:“这就是当狗腿子的可怜下场。”
蓝衫人大喝了一声,道:“你骂谁?”右手疾伸,五指如钩,向董卓英面目抓去。
大概他已经听到过金风凰于珊的厉害,他临时改向董卓英出手。殊不料董卓英最痛恨这类小人,欺善怕恶,当下不客气的回臂一掌发出,两人出手都快疾绝伦。“砰”的一声,双掌相交。董卓英纹风不动,站在原处。而蓝衫人却被震得“蹬蹬蹬”退后两步,才拿桩站稳。
蓝衫人双晴凶芒毕露,微微一愣之后,长身垫步,正准备再施杀手。
卜大明冷喝道:“住手!如再有人敢动手,老夫就赶他离开这间屋子。”
陆平也急急伸手一拦道:“老何,忍着点。”
蓝衫人一掌被震退两步,心中不由暗吃了一惊,暗道:想不到这年轻小娃儿,功力竟是如此之高,在间不容发下接了自己的全力一击,却一点儿都不见吃力,出掌迅捷绝伦,罕闻罕见。
小书僮大声喝道:“你们二人怎的如此无礼?”
陆平此时不想多事,只想早早离去,赔个笑脸道:“小哥,这事不能怪我二人,大家同是客人,只能怪于姑娘故意找麻烦。”
于珊一闻陆平此言,眉头一皱,大感不耐,上前一步,指着陆平和蓝衫人道:“你们出不出去!?”
陆平怒道:“你是卜老前辈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要咱们出去?”
于珊杏眼圆睁,先发出一阵栗人的冷笑,笑声中充满了蔑视,道:“凭我是卜老前辈的弟子,这种资格够不够?”
陆平闻言一怔,望着卜大明,虽然气愤,却不敢妄动,问道:“老前辈,她说的是真的吗?”
卜大明点点头道:“不错。二位请吧!”
陆平此时已感到一切均居下风,回头朝于珊和董卓英恨声道:“大爷今日不和你们计较了,下个月再见!”话声甫歇,已和蓝衫人相偕向室外走去。
于珊等蓝衫人和陆平二人走远之后,突然珠泪盈眶,跪在地上,哽咽地道:“记名弟子于珊,拜见师父。”
卜大明爱怜地注视着于珊,道:“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老夫自从第一次与你偶然相遇,也算有缘,心中就想收你为弟子。”说罢哈哈大笑,状极愉快。
于珊玉面娇红,两耳发赤,期期艾艾地道:“师父,弟子听说……”
董卓英不知道于珊有什么困难的话,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张着一对俊眼,焦急地望着她。
卜大明慈祥的道:“你有话尽管直说。”
于珊鼓起最大的勇气,道:“弟子听说黑脸章八,原是老前辈的师侄,不知道是否有这回事?”
卜大明的神情突然一黯,干枯的嘴唇不住地在颤抖,久久,才喘口气说道:“你听谁说的?”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弟子所以到今天才敢说出来。”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董卓英和于珊听了不由凄然相视,内心无限激动,这其中必有一段痛苦万分的往事存在。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隔了半晌,卜大明强颜欢笑,问二人道:“你们想听这个故事?”
于珊道:“请师父自行斟酌,弟子不是为了满足好奇之心。”
“那是想为老夫打抱不平?”
于珊没说话。董卓英却义愤填膺,怒声说道:“章八大逆不道,悖弃伦常,区区绝对饶不了他的……”
于珊眸蕴泪光,委婉的接道:“章八脸黑心黑,像这种无耻小人,留在世上,已是多余,师父心中苦楚,说了出来,也许会好过一点。”
卜大明突然一阵急剧的咳嗽,胸脯起伏不停。小书童急忙又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于珊忙过去,把药丸接过,送入卜大明的口中,然后伸出纤纡玉掌,在他的后背缓缓敲揉起来。如此,过了半盏茶时分,卜大明的脸色渐渐恢复,倏然叹了口气道:“孩子,往事如烟,徒乱人意,老夫已无面目再提起,该埋葬的就让它埋葬了吧!”
董卓英一股正义感油然而升,执着的说:“老前辈,晚辈不同意您的说法,晚辈有意见”
“请说。”
“伦常之道,不可偏废,师者尊也;所谓师尊,又称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请再说下去。”
“再说,我辈武林中,争强好胜,巧取豪夺,不论如何多变,但万变不离其宗,门别宗派之间,师徒之分,严守尊卑,自古以来,人人都是如此。”
“说得好。”
“晚辈受业黄山,犹记得在离别恩师下山时,恩师交代的第一句话就是‘敦伦常而维大道’,凡有违大道的,必不得善终。”
“依你看,章八该当如何”
“依晚辈的意思,黑脸章八,多行不义,晚辈愿代天行道。”
于珊先是一愕,继而莞尔道:“这功劳谁也抢不走,阁下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下个月的今天,本姑娘当仁不让。”
卜大明未再发言,缓缓的闭上了双晴,老泪纵横,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天道好还…
天道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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