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八无情箫 - [玉翎燕]

十七、一箭划破平安夜 奇魂之铃鬼神惊 [2]

  罗夫人念道:“第一出垫场戏是‘麻姑上寿’,‘第二出是‘龙凤呈样’,压轴是‘大溪皇庄’。”

  “第一出不好,老套,没啥戏好看,只为了讨吉利,穷凑合……”

  “姨妈,您老就点一出吧!”

  “吟秋,你看‘梅龙镇’如何?”

  这种戏不大适合一位花甲子老寿星的寿诞上演,但也说不出它不妥之处,老太太喜欢嘛!孙继志点点头,罗夫人说道:“姨妈,就照您的意思,把第一出改为‘梅龙镇’,这第二出和压轴戏呢?”

  “吟秋啊!第二出和压轴都不错,就不用改了。”

  孙继志躬身而出。此刻萧奇宇返回住处,正好有人叩门,开了门,吴,韩二人在门口虾着腰,韩七说道:“萧大侠,那鸟……”

  萧奇宇手一掠,叫他们入内,闭上门,叫他们进屋,吴大舌头说道:“萧大爷,我们叫门有一会儿了……”

  “噢!这两天累一点,所以睡得沉了些,说吧!见过那鸟了?”

  韩七说道:“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前,小的两人隐在屋顶暗处监视,发现一双大鸟飞入小金雀的屋子里。”

  “小金雀?”萧奇宇并不感到意外。

  “萧大爷,好像九官鸟还说了几句话。”

  “说话?什么话?”

  “好像是:大溪皇庄……大溪皇庄……记住!献寿桃……献寿桃……”

  “就这五句?”

  “是的。不知道是啥意思。”

  “以后呢?飞走了?”

  “没有,不久飞出窗外,在屋上一转折就不见了,后来仔细地找寻,好像又飞入了二少奶奶的院中去了!”

  “嗯!大致不错,很好!你们二位去休息吧!有没有看到那鸟飞走?”

  “看是看到了!但没看清楚是自那个院落飞出来的。”

  两人走了之后,萧奇宇想了会就睡了。

  夜深沉,沈江陵的院落中哈达在前院打瞌睡,沈江陵躺在床上也像是睡了,罗沣却没有睡。

  他的床就在沈江陵的床对面,由于过去罗老爷子爱吸水烟,屋内烟味极浓,加之他长了这么大一直未受约束,十分不自在,心情不好就失眠了。

  都快到四更天了,他和衣躺在床上,四周颇静,就算前三进有人走动,在这儿也听不清楚。

  就在这时,一种对他极熟也极能亢奋他寂寞心情的声音由屋后传来。这东跨院屋后是个很大的花坛,有花有草还有不少的盆景,再往后是花园,只有几间花匠住处。是一块地旷人稀的地带。

  这是蛐蛐的叫声,也就是蟋蟀的叫声。

  罗沣自幼爱养蟋蟀,更喜欢斗蟋蟀。对这个十分内行,只要一听叫声,就知道是那一种?喜不喜斗?凶不凶悍?

  而这三五只蟋蟀的鸣叫声,虽非一种,却都是特优的种类,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尽管这两年长大了,已不大热中养这些,但此时寂寞孤独,却极能引起他的童心。

  他看了对面床上的沈江陵一眼,立刻坐了起来,听了一下,院中也无声音。

  “唧——唧——唧——唧”叫声清脆、宏亮,只闻其声,即知其必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颇似五六年前,他还只有十九岁时养的一双百战百胜的“尺八无情”。

  这是由于他心仪“尺八无情”的侠名和迄未听到他未有败过的传闻,崇拜之余,为他心爱的蟋蟀取名“尺八无情”。

  他轻轻下床,趿上鞋子,鹤行鹭步,边走边望着床上的沈江陵,他不敢开门,开门也较费事,至少多一道手续。

  因为开了这内间的门,外间后窗出去就多了一道,不如就自这内间后窗出去。

  他的童心未泯,就忽略了危险性,也忘了母亲的叮咛,以及送他来此的用心,更未想到沈江陵和哈达两人的责任重大了。

  他轻轻地上了窗,也轻轻地尽可能不发出半点声息,他此刻多少有点考验这两个监视他的老江湖的心理,看看“到底是你们精还是我精?”

  掀开窗子,再轻轻跨出窗外,然后一寸寸地放下窗子,他自信绝对没弄出声音。

  然后下了窗子,循声找去。

  那三两只蟋蟀的叫声大约在五六十步以外,不在花坛之内,似在后花园之中。

  他此刻只知道行将捉到两三只罕见的品种,捉到之后,选出其中最厉害的一只,再度命名为“尺八无情”。

  当年那只“尺八无情”由于大哥罗湘劝其用功,不要整天不务正业,并以“玩人丧德,玩物丧志”责之,把“尺八无情”给拿到外面放了。

  由于这件事,他三个月没理大哥,也不说一句话,后来想想,大哥的话有理,也就渐渐疏远了这种娱乐。

  “唧——唧——唧——”多么清澈响声亮的声音,真像是尺八无情的玉箫箫音一样。他蹑足缓缓前进。却不知道死神在噙着狞笑,随着死亡的跫音步步逼近。

  这儿花木茂密,极易隐身。

  就在罗沣相信这两三只蟋蟀和他距离最多只有三五步光景时,这种小东西也很机警,尽管罗沣的脚步极轻,仍然噤声,停止了鸣叫。

  一旦停叫,后园中除了不太大的夜风在花木间造成的声音,真是万籁俱寂。

  然而,至少有个人也很紧张地,呼吸迫促地瞪着一双血丝隐隐的眸子,盯在罗沣的全身要害之上。

  罗沣的全部精神却贯注在蟋蟀上,他希望找到蟋蟀停留的地点,有时它们也很精,会藏在树叶的反面。

  就在这时,花丛后,一个蒙面纤巧人影倏起一丈左右,双手齐扬,至少有七八颗乌亮如拇指甲大小的东西带着不同的“铃铃”声及啸声,分击罗沣的前身的“华盖”“玉堂”“中庭”及“巨阙穴”,以及后身的“灵台”“中枢”“命门”及“阳关”八大死穴。

  由于施击者煞费苦心,已用蟋蟀分散了罗沣的精神,猝然发难,又是在罗沣的侧面稍上的空中,可兼攻前后身重大死穴。不要说罗沣,就是罗老大甚至沈江陵易地而处,也难逃出重头。

  也可以说,人家设想之周到,居心之狠毒,就没打谱让他活着,更没打谱使他闪过八颗“夺魄铃”之中两颗以上的数字。

  如击中死穴,一两颗就已足够了。

  这只是瞬间的事,罗沣警觉时,自是太迟了。

  但是,意外事件之中仍有意外,两条身影有如出洞的毒蛇凌空弹出,一前一后,挡住了罗沣。在此同时,二人四掌交探,撕裂着气幕形成狂飚,八枚“夺魄铃”已被震飞了五枚。

  “夺魄铃”在武林中颇有名气,虽有声响,乍看光明正大,骨子里则非,因为它是在快到目标时才响的,反而有扰人心神的作用。

  而这二人是临时猝起救人,自然也稍迟了一步,只好以类似吞了砒霜药老虎的玩命方式,以身挡铃,随着带打。

  结果沈江陵的“腹结穴”附近中了一铃,哈达的大腿“箕门穴”及小腹下“归来穴”附近也各中了一铃。

  哈达踉跄一下,差点跪下,来了个鲤鱼打挺拿稳椿,一声暴喝:“小荷包!他奶奶的!你别走……”

  他们都隐隐看出这蒙面施击者是个年轻女人。而沈江陵沉喝一声“哈达,小心老四……”“龙形一式”近向蒙面女人。

  这人一击而未中,绝不恋战,似乎极怕对方认出她的身高及身份来。在这儿只要一方面不想二战,花木太多,极易开溜,几个转折就不见了。

  罗沣几乎还在发楞,见哈达有点龇牙咧嘴,这才歉然说道:“哈达,你受了伤吧?”

  “不要紧!四少爷,没中穴道,小灾难!倒是你刚才……他奶奶个熊!八颗‘夺魄铃’全部招呼你的死穴……”他的小腹及腿上都已鲜血透衣。

  沈江陵当然不会穷追,他只是伏在暗处,看看这女人去了何处?眼见这女人掠出园外,而不是出了大宅方向。这当然也可能是故意绕圈子。

  沈江陵回来,看了罗沣一眼,捡起几枚“夺魄铃”,三人回屋,拿出药箱,两人互相上药。

  原来罗沣一掀窗子,凉风吹入,半睡的沈江陵立刻警觉,而他一出动,哈达也知道了。

  罗沣歉意地说道:“师叔,小侄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以这诡计……”

  “知道就好!”沈江陵冷冷地说道:“如果对方不绝不诡,你二哥、三哥怎么会……尤其老大,谁敢说他不够隐重而机警?结果又如何?”

  “师叔,那是个女人?会是谁?”

  使‘夺魄铃’的只听说一个人,不知叫什么名字,好像是‘东苦’苦行伤枯竹的门下首徒,传说如此,由于‘东苦’与中原武林极少来往,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当然,也可能是另外一人。”

  哈达说道:“四少爷,你想想看,万一你出了纰漏,我们怎么对得起主人?又怎么能对得起建议把你送到此处的人……”

  “谁?是谁建议把我送到这儿来的?”

  沈江陵说道:“是萧大夫萧勉之。”

  “是他?”罗沣微微摇头说道:“师叔,我总是以为萧大夫很神秘。似乎……”

  “你的看法没有错,不久的将来,你就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了。目前要你记住,别让人为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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