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剑光鬓影月夜证幽情 夜静更深金星来女侠 [8]
史胖子摇头说道:“我不胡说,我不但不能胡说,你们俩的事无论见了谁,我也不能说,哈哈!”
他连声大笑,催马在前紧走,李慕白想要跟他解释也不能够。
又跑出了几里地,就见路旁有二人正在牵马等著他们。一个是浑身青衣布裤,披著青布大棉袄,正是五爪鹰孙正礼,另一个是银灰小袄玄青恰裤,披著一件乳羊皮的青缎西子的大斗篷,这是秀莲。
孙正礼见李慕白来到,便叫了声:“李兄弟,想不到我还能瞧见你,冯隆那群王八蛋都说你死了呢!”
秀莲却把头上的青钢帕系紧了些,她上了马,扬鞭在前,高声说道:“别说闲话了,咱们快走,到正定府办完了事,还能赶往保定去呢!”
当下俞秀莲的马在前,孙正礼在次,史胖子居三,李慕白骑马殿后,四匹马蹄声紧响,荡得烟尘滚滚,顺著大路一直往北。
行到晚间并不歇宿,依旧连夜前进,到次日黎明时分便到了正定府。
原来史胖子都在这里安置好了,一来到这里,史胖子就带著他们找到城外的一家店房,字号是“泰来老店”,他那两个伙计小流星和追风鬼全都早已到了这里。
史胖子又叫店伙找了两间房屋:俞秀莲住一问,李慕白和孙正礼住一间,史胖子就跟他的两个伙计住在一起,他们三个人用山西的土语说了半天,然后史胖子就把俞秀莲请到李慕白和孙正礼的屋中,他就说:“我那两个伙计把事情都打听明白了,那杨大姑娘确实是被卖到麒鳞村姜中堂的家中。
姜中堂名叫姜华栋,是朝中的大学士,家眷全在北京,这里只是他的堂侄当家。他这堂侄人称姜三员外,也是一位读书人,平日的行为还不错。他把杨大姑娘买到家里,因见杨大姑娘生得美貌,便纳为侍妾。
听说姜三员外并没有儿子,如今纳妾实在是为了子嗣。据我看这里的事也没有甚么难办的了,杨大姑娘虽在姜家作妾,可总比在匪人的手中要强得多了。咱们歇一会儿就往保定去吧,现在保定黑虎陶宏他们聚的人还不算多,若是再迟几日,他们的势力可就更大了。”
俞秀莲却说:“你们要急著往保定,你们可以先去,我还要在这里住一两天,无论怎么我也要见杨大姑娘一面。
但听人言,不足凭信,我非得亲眼见她住在这里很平安,然后我才能走。因为我此次出北京走河南为的是甚么,不就为的是搭救杨大姑娘吗?
现在杨大姑娘虽然有了下落,但她总算被迫至此,谁知知她是愿意给人作妾不愿意呢?”
史胖子说:“我看她大概也没有甚么不愿意的。”
秀莲说:“这件事由我一人去办,你们都不要管!”
当下史胖子用眼望著李慕白,李慕白就说:“我们在这里歇息一天也好,这件事由俞姑娘一人去办,咱们也不便帮助。”
秀莲听了李慕白说了这话,她才转身回到自己屋里,因为昨天大家都走了一夜的路,现在身体都很疲乏,各自在屋中睡去。
秀莲也歇息了一会儿,午饭后她才一人出门,到麒麟村附近去探望了一番,然后口到店里,就不再出门。
当日史胖子与李慕白也都在店中歇息,只有孙正礼和小流星、追风鬼,他们在城内逛了半天,但幸没有甚么事情发生。到了晚间,二更以后,那麒麟村已闭上了大门,姜家庄院里的更声特别清切。
在里院的一间新房里,灯光荧然,铺在窗上作浅红色。屋中只有杨大姑娘同著仆妇,正在等候那姜三员外前来。此时俞秀莲便已蹿房过脊,来到了院内。但是,秀莲并不知杨大姑娘住在哪间屋里,而且自己又与她没见过面,便趁著院中无人跳下房来,向那几间有灯光的屋里去窥探。
第一次是看到一间书房里,有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缎袍的人,正跟一个五十来岁仿佛教书的老夫子模样的人在那里下棋。秀莲走了过去,又走进一重院子,扒著一间屋子的小窗往桌去看,就见三四个朴妇正在屋里谈天。
秀莲本想要闯进去向她们询问杨大姑娘所住的房子,又见她们人太多,倘若把她们惊得喊叫起来,那时必然乱了起来,不但事情办不成,碰巧还许伤了人。
心里这样一想,便又退回身去慢慢地走,最后就走到那实上铺著红色灯光的屋前。
秀莲扒著窗子往屋中一看,就见床上挑著红绸幔帐,一个二十来岁、浓妆艳抹的少妇,正在床头独坐。
有一个年老的妇人正在往铜盆里添炭,秀莲仔细一看,觉得这个少妇的模样长得太像杨丽英姑娘了,当时俞秀莲就推门而入,一进屋就随手把门关好。
此时那老仆妇吓得把夹炭的铜筷子扔在地下,惊慌地问:“你是谁?”
秀莲摆了作声话:“你不要害怕,说完几句话我就走。”
仆妇直著眼睛来看她,身子还不住发抖。
那杨大姑娘也站起身来,她的脸上倒似不怎样恐惧,只是很诧异地问说:“你是甚么人?”
秀莲说:“我叫俞秀莲。你是杨丽英大姑娘吧?”
杨大姑娘点点头,落泪说:“俞姑娘,你是来救我的吗?”
俞秀莲点点头,用手拍著杨大姑娘的肩膀说:“在北京,我将你爷爷已经埋葬了,你妹妹丽芳我已把她安置在德五爷的家中,她现在很好。
你哥哥杨豹我也与他见了面,他也知道了你的事情,你的仇人冯隆已被我杀死,如今我就是为来看你。如若你是不愿在这里呢,那当时你就同著我走,现在你那李大叔李慕白他也来到此地了。”
杨大姑娘用手帕试著眼泪,说:“我现在这里,倒是很好了。姜三员外待我不错,俞姑娘,您真是我家的恩人……”
说到这里,她满面落泪。接著哭哭泣位地说:“从打八月节那天,五六个强盗进到我家里把我爷爷杀死,我本来跟他们死力挣扎,但是我虽也学过几手武艺,手中却没有刀。
后来就被一个很有力气的强盗将我捆上了,拿著一把刀威吓看我,说是只要我一嚷,他就拿刀杀死我。因此我才没法子,只得由著他用车把我拉到深泽县,我才知道那个人,名叫花枪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