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龙争虎斗 [4]
破落的古庙,阴森的厢房、存棺中竟有一具尸体,萧翎纵然胆大,也不禁心头一阵怦然跳动,良久之后,才恢复了镇静。
低头嗅了一下,竟是毫无腐尸气味,暗道,这人如不是血肉早化,定然是刚刚存入的新尸,正待伸手去揭开那覆身的白单瞧瞧,忽然心中一动,又停下手来,暗道:“如若这是具女子尸体,我岂不是太过唐突了吗?此来旨在寻找那中州二贾的留书,如是不见书信,也不用惊动这棺中停尸。”
目光转动,忽见一角纸笺,露出在那自单之外,心中一阵惊喜,伸手探入棺中,手指还未及笺角,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不要动他!”
这一声轻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字字充满森寒的味道,只听得萧翎毛骨惊然,头皮发乍,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枯瘦大汉,当门而立,睁着一双圆大的眼睛,逼视着萧翎。
此人来的无声无息,以萧翎的耳目,竟然不知他何时到了门口。
萧翎略定惊魂,暗中提聚了真气戒备,才缓缓问道:“这棺木中的尸体是你的什么人?”
那黑衣枯瘦大汉,突然向前欺进了一步,道:“你管不着。”声音一片冷漠。
萧翎看他举步一跨,竟然有七八尺远,人已到了那棺尾之处。
萧翎暗道:不能问死人,活入该可以问了,一抱拳,道:
“兄台上姓大名?”
那黑衣人突然又向前跨了一步,人已到棺头,随手一拂,已把打开的棺盖合上。
这时,萧翎惊魂大定,胆子也壮了起来,目注那黑衣人,道:“阁下如再逼进一步,休怪在下无礼。”
那黑衣人忽然纵声大笑,道:“可惜你已失去制服我的机会……”
萧翎茫然道:“咱们尚未动手,胜负根本无法预料,在下失了什么机会?”
黑衣人道:“你如不离这具棺材,我纵有一击毙你之能,也是不敢下手。”
萧翎暗暗忖道:那具棺木,有何重要,而重要的是想必是那棺木中的人了,难道那是一位活生生的人不成?
疑念丛生,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
那黑衣人冷漠他说道:“你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要我动手?”
萧翎道:“不知如何一个动手之法?”
那黑衣人道:“你如自己动手,我就借给你一把毒刀,刀上淬有剧毒,见血封喉,你只在身上随便刺破一处,立时可以死去,而且还落得一个全尸!”
萧翎忍下怒火,淡然一笑,道:“如著是让你动手呢?”
黑衣人道:“那就有你的痛苦受了,我要把你活擒过来,每日杀你几刀,七日你才能死,那份活罪,纵然钢筋铁骨的人,也是承受不了!”
萧翎道:“我不愿自己动手,也不愿让你动手,那该如何?”
那黑衣人脸上突然泛现出喜悦之色,道:“有办法,有办法,你这人当真是聪明的很。”
萧翎道:“什么办法?”
黑衣人道:“看你的神态,似是有着很好的武功……”
萧翎道:“武功么,略知一二。”
黑衣人道:“内功愈深的人,效果也愈大……”
萧翎听得茫然不解,大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叫人听不明白。”
那黑衣人道:“我每日为你预备下最好吃的东西,只要你肯和我合作,我绝不伤害你的性命。”
萧翎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黑衣人忽然变的很有耐性,笑道:“我走了很多地方,一直就未瞧到过有你这般的人物,只要你肯帮忙,小女定然是有救了。”
萧翎笑道:“如若是救人的事,在下倒是愿尽心力,你说出来听听吧,要我如何帮忙?”
那黑衣人道:“小女患染了一种绝症,就是躺在那棺木中之人,你刚才已经瞧到了。”
萧翎道:“她还活着吗?”
黑衣人点点头,道:“她病势发作之后,就和死人无疑,我必得点她几处穴道,以保住她最后一口元气不散,护住心脉,然后再设法替她疗治,每次她都能幸得生还……”
萧翎道:“有这等事,那你的医道不错啊!”
黑衣人道:“这倒不是老夫自夸,当世之间,恐难再有超过老夫医道之人。”
萧翎仔细瞧去,只见他脸上的肌肉僵硬,除双目可以转动,嘴巴可以说话之外,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活人面孔,暗道:这么样一位形容古怪的人,还要自夸医道绝世,如若他说的是实话、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只听那黑衣人接着说道:“老夫到此,本想访一位挚友,但小女的病势,却突然发作,老夫不得不暂栖身这古庙之中,先设法救了小女之命,再去拜访那位故友。”
萧翎道,“你说了半天,还未说出救人之法,但在下得事先说明,对医道我可是一窍不通!”
黑衣人道:“那倒不劳费心,只要你答应救助小女就行了。”
萧翎道:“好吧,我答应。”
那黑衣人喜道:“好极了。”突然伸手摸出了一个玉杯,和一把细微锋利的铁管递了过去,道:“你先放出一杯血来,让我瞧瞧你的血色如何?可否能用?”
萧翎呆了一呆,道:“要放出一杯血来?”
黑衣人道:“怎么?你自己答应的,现在又后悔了不成?”
萧翎心中暗道:不错,我确实答应过他,拿起那锋利的细小铁管一瞧,不似涂有毒药,当下说道:“如果令爱当真能被在下身上一杯血救活,萧某有何吝惜。”
举起铁管,刺入了左臂之上,果然鲜血由那铁管中流了出来,片刻间已流半杯。
但闻那黑衣人高声说道:“可以了,不用放啦。”
那黑衣人接过玉杯,高高举起,仔细的瞧了一阵,然后用舌尖伸入杯中抵了一下,品尝了一阵,突然笑道:“好血,好血!”
萧翎心中一僳,道,“人身血液,其味如一,难道我身上之血,和别人不同吗?”
那黑衣人眉字间,洋溢着一片欢愉,说道:“不同,不同,这里面学问大了,我走遍天涯,尝过无数人的血液,但却以你身上的血最好!”
萧翎道:“老前辈既是位岐黄妙手,为什么不把令爱的病势一次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