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烟劫 - [柳残阳]

第二十四章、仗义拔毒 [3]

  倪丽诗乃沙场老手,对方的颓溃之态她如何看不出来?非但看得出来,往回交手的过程间更有所感觉,她不由暗自心喜,期待机会子敌致命的一击!

  这当口,向山三节棍一挥落空,暴往斜窜,倪丽诗身形疾旋,“孔雀翎”流光掣闪,向山的大腿上已“扑”声绽开一道血槽!

  蓦地一件黑忽忽的东西飞卷另一边的阎东立,那件东西又宽又长,像煞一块铁板凌空砸来——那当然不是一块铁板,而是任霜白的羊皮褥子。

  阎东立甫遭奇袭,鬼头刀“嗡”声吟颤,直挑来物,在他的刀尖触及羊皮褥子的瞬息,强劲的力道震得他脚步急晃,就这么一丁点的隙缝,楚清元双矛暴挺,已深深透进阎东立背脊!

  没有凄厉的惨叫,也没有悠长的哀号,阎东立闷哼一声,人朝前抢出几步,身子摇动数次便一头栽跌到边坡之下。

  目睹此情的向山刹时心胆俱裂,五内如焚,他仓惶的视线才跟着阎东立的形体坠落,倪丽诗的“孔雀翎”猝现,不差分毫的插入他的咽喉。

  现场一片沉寂,浓重的血腥味随风飘漾,横七竖八的尸体,凝成一幅可怖的图画——每在死亡发生,总会有这么一付图画。

  忽然,倪丽诗发出一声欢呼,激奋的奔向楚清元,双臂搂住相好的脖颈又蹦又跳,愉悦之情不下采到一座金矿:

  “我们赢了,清元,我们赢了啊……”

  楚清元倒是情绪如常,他苦笑道:

  “你别兴奋过度,苦非任兄大力相助,渡你我过此难关,单凭我们二人,拿什么去赢?所以,赢是赢了,不是我们赢,应该说是任兄赢了才对!”

  倪丽诗咯咯笑道:

  “少在这里扫兴,我们和任霜白如今还分什么彼此?他胜了仗与我们胜了仗,又有什么不同?总归银子是属於我们的了,再也不会有人来强索强分!”

  叹了口气,楚清元神色带着沉重:

  “丽诗,你不觉得这笔钱血腥气太重?唉,累上五条人命……”

  倪丽诗不服的道:

  “什么血腥气太重?造成这种结果咎不在我,他们赔上性命是因为起自不该起的贪念,财源的本身何尝有一丝半点的血腥气?你不要愣拿口黑锅往自己头上扣!”

  说着,她望向任霜白,加强语气道:

  “你说对不对?任霜白。”

  任霜白微笑道:

  “道理不错,但事实却令人感到沉郁,如果不出人命,钱财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倪丽诗忙道:

  “但是,是他们逼迫,我们毫无选择余地,假如他们不以暴力相胁,就不会有现在的悲惨下场……”

  任霜白长长低喟: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横竖江湖上的人命如同井边的瓦罐,随时可破,是非成败,也没有绝对的逻辑可言。”

  楚清元诚恳的道:

  “不管怎么说,任兄,请接受我与丽诗由衷的谢意!”

  任霜白一笑道:

  “客气客气。”

  似乎考虑了一下,倪丽诗忽道:

  “任霜白,我决无不敬之意,我只是想以比较实惠的方式聊表寸心,你,呃,我看你手头上并不是很方便,是不?”

  任霜白坦白的道:

  “我很穷,因为我欠缺某些人不顾原则的发财路子,人要有所不为,就难得发达起来,骨气与财富,往往是相逆相克的……”

  但觉脸庞一热,倪丽诗讪讪的道:

  “你不是在指桑骂槐吧?任霜白。”

  任霜白道:

  “当然不是,倪丽诗,你太敏感了。”

  倪丽诗显得十分的真心减意:

  “我的意思,你千万莫误会,任霜白,我想给你一笔钱,表示一点我们的感激之忱,另外,你也可以日子过得宽裕些……”

  任霜白摇头道:

  “抱歉,我不能接受,这并非我故意矫情,倪姑娘,只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后,若以钱财做代价,这不平之助还有什么意义存在?”

  倪丽诗急着解释:

  “任霜白,你别拗执,我的确是一番好意!”

  任霜白笑道:

  “心领了,倪姑娘,真的心领了。”

  倪丽诗犹待再说,楚清元立即接口道:

  “丽诗,人与人不同,各有天性,你不可再勉强任兄。”

  跺跺脚,倪丽诗恼道:

  “我算大开眼界了,天底下竟然真有不爱财的人,银子是白的,眼珠子是黑的,见了银子还有不动心的啊?”

  任霜白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倪姑娘。”

  楚清元会心一笑:

  “听到了么?丽诗。”

  倪丽诗恨恨的道:

  “楚清元,你还敢假撇清?你我不是一路的货?我今天所以懂得这些,犹是承你多方调教的呢!”

  楚清元语带讥讽:

  “如今可好,更则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呸”了一声,倪丽诗骂道:

  “去你娘的!”

  任霜白过来用脚尖挑起地下的羊皮褥子,准确得如同眼清目明的正常人,然后,他将羊皮褥子披上肩头,自嘲的笑笑道:

  “随身的铺盖可不能丢了,幕天席地的当口,这床褥子当得实用。”

  楚清元小心的问:

  “任兄,你这件铺盖太旧了,给你新置一付吧?”

  任霜白道:

  “不必,尚可将就用着,多谢二位的慷慨,怕是不比寻常吧?”

  楚清元笑道:

  “老实说,我一向大方,不过要叫我那相好的自动掏出银子,以前还没见过,任兄是第一个令她如此不惜倾囊的人。”

  任霜白道:

  “不简单。”

  倪丽诗嚷道:

  “事情完了,咱们也别耽在这里瞎扯,任霜白,一道走,找个没有你仇家的地方好好歇一歇,补一补,对了,经过方才那一阵折腾,你身上的伤口可曾受到影响?”

  任霜白道:

  “还好,伤处不会波及什么,二位且请自便,我就不远送了。”

  楚清元倒有些依依不舍:

  “一起走吧,任兄,养好了伤,还可以再摸回来呀。”

  任霜白淡淡的道:

  “在这里行动方便,只要我的体能状况许可.随时都利于动手,绕远了,一去一回耗日旷时,且不易掌握机先,二位无须多虑,我自会照顾自己。”

  又向四周巡视了一遍,他似是瞧得分明:

  “有一桩事,想求二位在走前帮个忙,不知可不可以?”

  楚清元迭声道:

  “决无问题,任兄有何嘱托,但请示下,我和丽诗定然全力以赴……”

  任霜白道:

  “没这么严重,楚兄,我只是想偏劳二位,是否可将这五具遗尸觅地掩埋?虽是敌对之人,总不宜暴骨荒郊,使他们入土为安,也算功德一件。”

  楚清元连连点头:

  “我当任兄有什么大事交待,原来是此等琐碎,应该应该,我们马上动手就是。”

  于是,他和倪丽诗随即找地方挖坑埋人,休看倪大姑娘是个妇道家,抬送那几具支离破碎,不成人形的尸体,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而且,起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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