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寻踪 [3]
孟贤一旁听了,心中凛然,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些。但听秋长风一说,又想到当初的情形、甄仵作的表现,倒感觉秋长风说的极为缜密,丝丝入扣。
贾一刀辩解道:“大人,你……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当初出手,是怕刘能逃走……你说我打晕刘能一事,根本就是冤枉我,我一直和手下一起搜寻,碰巧遇到刘能……”
秋长风淡然道:“真的是冤枉吗?你打晕了刘能,本来以为计策再无破绽,但不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刘能晕倒的泥水地有处特异的红土,你鞋底也有的,这就证明先前打晕刘能的就是你,这也是碰巧吗?”
贾一刀霍然色变,忍不住缩脚,低头向鞋子望去,看了半晌,嘶声道:“哪有红土?你胡说八道!”
众人也是不由望去,看见贾一刀鞋子上的确有尘土泥水,但却没有红土,不由困惑。
秋长风微微一笑道:“的确没有红土的,可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缩脚隐藏?我方才说的那些,本来都是推断罢了,看你这种心虚的表现,倒有八成认定你是凶手了。我既然认定你是凶手,最少有几十种方法定你的罪名,不知你信也不信?”
贾一刀脸色数变,突然大喝一声,拔刀在手,挥舞着向衙外冲去。他知道事情败露,心惊胆战,只想先行逃命,再论其他。
不想他才一举步,就感觉手腕一痛,脚下一软。
“锵”的声响,叶雨荷收剑。而贾一刀早就摔倒在地,手腕、腿上,均是现出血迹。
原来方才叶雨荷电闪间,拔剑出剑,一剑分刺贾一刀的手腕、大腿,制服了此人。
众人又是惊奇,又是感慨,惊奇叶雨荷剑法如斯之快,感慨的却是,这个秋长风断案实在另辟蹊径,让人惊叹。
秋长风动也不动,望了一眼叶雨荷,微笑道:“我和叶捕头倒是珠联璧合……”
叶雨荷脸色一冷,手握剑柄,寒声道:“秋长风,我制住凶徒,只是因为身为捕头,定要维护法纪,和你半点关系都无!”
秋长风微微一笑,淡淡道:“你既然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总是跟在我身边干什么?”不管叶雨荷薄怒的表情,秋长风转望李知县道:“李知县,这个贾一刀为何要冤枉刘能,就看你如何审问了。”
李知县脸色如土,不迭点头道:“是,是,下官必定追查清楚。”
秋长风截断道:“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贾一刀的事情,你以后再审也不迟。”
李知县心惊肉跳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秋长风瞥了云梦公主一眼,见她兔子般支着耳朵,皱了下眉头,拉着李知县道:“借一步说话了。”
他拉着李知县到个角落,低声说着什么,李知县连连点头,又招呼主簿过来,说了几句,主簿匆忙离去。
云梦公主远远见了,心中猴抓一样的发痒,认定秋长风吩咐的事情,肯定和上师派下的任务有关。
偏偏秋长风、李知县说的声音极低,她根本听不到一字。
这时秋长风终于吩咐完毕,云梦公主心急如焚,眼珠转转,突然惊叫一声,蹲了下来。
众人惊凛,叶雨荷、卫铁衣倏然到了公主面前,不知发生何事。云梦公主捂着肚子,神色痛楚,呻吟道:“疼……疼……疼死我了。”
李知县大惊失色,忙冲过来问道:“公主殿下,你怎么了?”
云梦公主只是叫道:“哎呀,疼死我了……疼……快……快去找个大夫来。我这个病,自小养出来的,怎么……这时候发作。”见秋长风皱眉要上前,云梦公主叫道:“你……走远点,我不要见你……哎哟……我见你头也疼起来了。”
秋长风只能退后几步。
云梦公主一把拉住李知县,满脸通红,汗水看似都要流下来,“李知县,你先扶我……去后堂……找大夫……我休息一会。”
李知县被云梦公主抓住,感觉镣铐离得不远,只怕公主死在这里,他要被满门抄斩,连忙吩咐丫环妈子准备,空出夫人住的上房给公主休息。
众人好一番折腾,鸡飞狗跳时,云梦公主终于躺在洁净的软床上。无关人等,均是被屏蔽在外,只有卫铁衣带人守在门前,叶雨荷、李知县陪在云梦公主身边。
李知县浑身上下早就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连连跺脚,恨不得亲自冲出去找大夫,偏偏云梦公主疼得像要昏迷过去,死死地拉住知县的手腕不松开。
李知县着急,对云梦公主道:“公主,你能不能请移贵手,下官出去看看。这大夫……怎么还不来呢?”
他心急如焚,不想云梦公主突然“扑哧”一笑,松开了手腕。
李知县大奇,叶雨荷本是紧张,见状也是奇怪,不由道:“公主……你……”
云梦公主翻身坐起,摆摆手道:“不用找大夫了,我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眼下不痛了。”
李知县一抹额头的冷汗,神色发苦,心道你这病倒来去无影,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可公主无恙,总是喜事,李知县大惊大喜之下,松口气道:“那公主殿下就先在寒舍休息,等大夫把把脉后再看情况。”
云梦公主突然脸色一沉,喝道:“我说不用找大夫,就不用了,你啰唆什么。”
李知县吓得“咕咚”跪倒,忙道:“那不用了,不用了。下官这就去赶走大夫。”
云梦公主又是嫣然一笑道:“那也不用的。”
她忽怒忽喜,变脸比变天都快,李知县若非身体还好,早就吓晕了过去,可饶是这般,也是心惊胆寒,不知如何自处。
云梦公主望着李知县,突然道:“李知县,方才秋长风和你说了什么呢,你能否和我说说?”
她蓦地软语相求,李知县倒有些受宠若惊,可神色为难道:“秋千户不让下官对别人说的。”
云梦公主秀眸一瞪,就要发怒。转念间,突然以袖掩脸,抽泣起来。她虽是喜怒不定,可面容如画,本是绝美,常人只见到她的横蛮,从未见到她哭泣。但她蓦地哭泣,亦是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