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断肠见红 [4]
任霜白道:
“你客气,易姑娘。”
易香竹凑近了些,吐气如兰,口齿间别有一股芳香:
“好了,你已经知道我的姓名、来历,及山门,接着,我就要告诉你我之所以找上你的原因了,任霜白,你可别想到岔处,以为我看上你!”
无声的笑了笑,任霜白道:
“我没有自做多情的习惯,也从来缺少浪漫的联想,易姑娘,一个瞎子的世界是相当寂寞、也相当悲凉的……”
易香竹沉静片刻,神情间有几分歉然: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刺伤你……”
任霜白淡淡的道:
“瞎子就是瞎子,瞎子的天地固然一片混沌,要紧的方寸之间保持清明便好;易姑娘,接下来你要告诉我的,恐怕更不是一桩愉快的事吧?”
易香竹轻轻的道:
“我承认,我这次找上你,来意并不友善!”
任霜白道:
“这可以想见,我这一生,总是历遭逆困,时遇艰险,好日子与好运道,仿佛隔着我越来越遥远了。”
垂下目光,易香竹道:
“任霜白,不久以前,你杀了万致远、欧阳长风?”
任霜白道:
“有这回事。”
易香竹稍稍一顿,道;
“你知道江湖上的规矩,以血还血,以眼还眼,如今,他们已经粘住你了。”
任霜白道:
“他们是谁?”
视线飘向门外,易香竹道:
“等见到面,你就会明白。”
任霜白放下酒杯,道:
“这干人与万致远、欧阳长风又有什么关系?”
易香竹沉吟须臾,低声道:
“总之沾亲带故,不然,人家找这种麻烦做甚?至于他们和万致远、欧阳长风之间的渊源?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向你点明。”
仟霜白道:
“你的口风倒挺紧?易姑娘。”
易香竹眨眨眼,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该说的当然不能说,应由他们说的我也犯不着多喳口舌,任霜白,此刻我只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是准备以君子风范随我前往赴会呢,抑或就地破脸厮杀?”
任霜白爽快的道:
“我随你去。”
没料到对方这么干脆利落就答应了,易香竹立刻提高警觉,谨慎的道:
“你不怕人家布下陷阱?”
任霜白浮在唇角的-抹微笑,竟是恁般冷峭:
“在我而言,什么地方都一样,易姑娘,人间的哪-个角落,不是这等黑暗?”
怔了半晌,易唇竹呐呐的道:
“是的,人间每个角落,都是那么黑暗……”
任霜白单刀直入的道:
“易姑娘?在眼前的事件里,你又扮演哪-种角色?”
易香竹吸了口气,道:
“你会晓得的,但不是现在。”
任霜白转脸过去,朝着柜台后的秃顶老板招手:
“算帐,掌柜的,连这位姑娘的一起会了。”
易香竹笑得妩媚:
“谢啦,任霜白。”
付过酒菜钱!两人来到门外,劈头一阵寒风袭来?衣着单薄的任霜白神色自若,并无任何反应,易香竹却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任霜白好像已经看在眼更?问道:
“冷么?”
易香竹呵呵两手,笑着道:
“还好;看,天全黑下来了……”
任霜白过去牵马,边漫应着:
“秋日昼短,该天黑了。”
易香竹弦外有音的道:
“晚上对你比较有利,任霜白?看得见看不见在你来说并五分别,反正望出去都是一个光景,但明眼人夜里就诸多不便了,嗯?”
任霜白握缰在手,语声平静:
“这样说并不公允,明眼人除了白天看得清楚,夜间犹可藉助灯光辅助光线之不足,但瞎子就欠缺相同的条件了,无论日夜,瞎子都是看不见的。”
易香竹讪讪的道:
“我们走吧。”
任霜白道:
“你没有骑马来?“
易香竹指了指前面,道:
“地方不远,走一段也就到了,咱们牵着马走,怎么样?”
任霜白没有做声,牵马踽踽前行,易香竹赶上几步,与他并肩相偕,此情此景,虽无清风明月的陪衬,却也饶富雅趣,谁又料想得到他们共同去赴的乃是怎样一个性质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