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8]
到了宅外僻静之处,锺勿花停下脚步,道:“姊姊的一身武功,实在教小妹十分敬佩,小妹锺勿花,因为得知姊姊家中收藏得有落日谷出产的紫晶钢器皿,是以深夜冒昧求见。”
那美貌女子迫近两步,细细审视她,然後道:“这样说来,你也识得武当派的毕文通了?”
锺勿花颔首道:“武当毕长老天下知名,小妹当然知道。”
那美貌女子道:“那么你可知我是他的什么人?”锺勿花道:“这个恕小妹不知道了,小妹是从埋春庵梁庵主的门人林盼秋妹妹处,得知梁庵主与毕家是表亲,那些紫晶钢所制之物,惟独毕家尚有,是以大胆前来相求。”
她停顿一下,又道:“梁庵主日下已失踪,庵中器物完全洗劫一空,林盼秋妹妹是一觉醒来,方始知道,便孤身出来寻师,这件事现在已有了眉目,敢情近日藏土圣母峰冰宫人马,入侵中原,这一派人马擅长摄心术,唯有紫晶铜可以克制,我们都怀疑是冰宫所为,不过目前更急迫的是冰宫方面实力极强,肆虐武林,许多知名之士都受制而成奴仆,假如姊姊慨赐数件紫晶钢所型器皿,得以抗御强敌,天下莫不感激。”
双方迫得近了,锺勿花可能看出这方始虽然美丽,但岁月不饶人,到底眉梢眼角间。已有了皱纹。
芳姑哼了一声,道:“假如是毕文通让你来的,我自然双手奉上,假如不是,我劝你快快同去,不要多言,嘿嘿!假如你是男子之身,我早就动手啦!”锺勿花顿时明白对方敢是故意诈她,看看到底是不是毕文通命她来的,当下暗暗一笑,道:“如若姊姊坚持此法,小妹可令外子立刻驰见毕长老,求他亲笔书函奉上,以小妹想来,此事关系中原武林气运,毕长老定不推辞。”
芳姑听到她已有丈夫,哦了一声,道:“尊夫何在?我倒想见见他。”
锺勿花撮唇发出一下哨声,片刻间朱宗潜飞坠当场,向芳姑抱拳为礼,报出姓名。
他那种轩昂的气度,俊逸威重的仪容,使芳姑立刻为之释然,深信锺勿花有了这等丈夫,当然不会与毕玄通有任何勾搭。
她点点头,道:“贤伉俪住在何处,此事容我考虑过,明晨道人奉答。”
朱宗潜说出客店名称,立刻告退,表示出由於毕玄通之故,对她十分恭敬,他们回到客店,这一夜朱宗潜在椅上打坐,直到天明。
锺勿花觉得毫无把握,道:“万一她趁这一夜工夫,把那些物事都藏起来,我们再也休想找得到。”
朱宗潜笑道:
“你放心,等一会自然有人调查咱们是不是夫妇,然後咱们所求之物,自然会很快送到了。”
锺勿花听了这才恍然明白朱宗潜何以这般放肆大胆,作出亲之态,敢是为了这个缘故。
登时芳心中又失望,又怨恨,果然过了个把时辰。有人送了一个包袱来,朱宗潜拆开一看,乃是几件小巧炉鼎之类的东西。
朱宗潜神色肃然,道:“咱们得了紫晶铜,便得开始准备与冰宫圣母作最後的一拚了,假如在少林寺击垮了冰宫圣母,可说不定连洛阳中秋之会,也可以免了。”
他旋即轻叹一声,道:“与冰宫之战虽然可免,但到时仍须往洛阳走一趟,了结我个人恩怨,唉!”锺勿花不明其意,只感到事情一定十分危险严重,不禁十分耽心,但她却没有是以帮助朱宗潜之力,痴痴的想了一阵,突然大悟,忖道:“我如是无能助他,最少也别拖累了他,这是我唯一可以尽力的了。”
他们在城中找到擅长镜铜匠人,把这几件炉鼎改制为数十枚铜符,各用一条细小金系着,可以挂在头上,密藏衣服之内,紧贴皮肉,谁也瞧不出来。
此举只费去一天时间,他们日夜赶路,翌日上午,已抵达嵩山山脚。
朱宗潜命锺勿花借农舍略作休息,又给她敷面钢符,吩咐她到洛阳城门,找到丹青客井温,依计行事。
这才独自赶上少林。
这座巍峨雄伟的古寺,外表上看起来很平静,朱宗潜见到知客僧,报出姓名,登时被那僧人礼貌地领入寺内。
到了後面禅院,四个老僧闻报出迎,人人面带忧喜参半之色。
朱宗潜一望而知这四位老僧,定是少林辈份甚高,地位尊崇,当下躬身行礼。
还末说话,又有两者僧出来,一个是一影大师,另一个霜眉拂颊,面貌慈祥,年纪甚老。
一影大师道:“方丈师兄,这位就是朱大侠了。”
朱宗潜忙向一心老方丈道过仰慕之意,一心老方丈道:“我佛慈悲,朱大侠及时赶到,真是天大幸事。”
他略略一顿,又道:“武当毕真人和法音被困於澄心精舍中,敝寺虽然人多,琅全无拒敌善策。”
朱宗潜谦逊过,这方动问经过详情,得知毕玄通、一影大师、欧大先生三人赶到之时,冰宫圣母早已抵达少林,正以宇内无双的摄心术对付一心方丈:一心方丈虽然武功比不上金罗尊者,但修持功夫却是当代第一,禅心湛明坚定非常。因此之故,冰宫圣母生自全力施为,业已两日之久,还是未能奏功。
毕玄通一到,依照朱宗潜所嘱,与法音并肩去斗冰宫圣母。
他们联手出击,威力之强,大大出乎冰宫圣母意料之外,因此迫得她施展摄心大法,制住法音。
接着全力向毕玄通施为,谁知毕玄通身怀紫晶铜镜,至今已有三天,仍然无事。
一影大师最後道:“日下最可怕的是金罗尊者刚刚到达,法音师弟业已受制,咱们这一边,似乎又显得势孤力弱了。”
朱宗潜听完了经过,寻思片刻,把馀下的钢符交给一影大师,叮他有机会之时,把铜符暗中交给欧大先生及法音使用。
又取回了药瓶,这才由一影大师陪同,前往那澄心精舍,与冰宫圣母作首次的见面。
那澄心精舍入门处便是一个颇具规模的花圃,花草树木皆有,雅致异常,里面一排三间屋子中皆是静室。
在这三间静室前面,尚有一块碧油油草地。
朱宗潜和一影大师踏入院内,但见欧大先生站在草地上,望看那排静室发怔。在台阶上,有个头戴斗竺的黑衣人,盘膝跌坐,背负一柄大刀,身边还放着一支铁矛。
这黑衣人的斗竺虽然可以遮掩面目,但单是这两件兵器,已可认出乃是少林寺第一高手,名列二大异人之一的金罗尊者。
那三间静室之门都打开着,但见左边第一间内,法音大师独自打坐榻上,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当中的一间房内,共有两人,一是毕文通长老,另一个是白衣人,头上也戴看斗笙,面貌上半截隐藏在竹编的面罩之後,只见到尖削的下巴和小巧的嘴唇。
毕文通端坐榻上,双目似闭末闭,神态间有一种沉重之意。
那白衣人则坐在一张椅上,此时转过头来,同朱宗潜打量,他的目光透过那块竹罩,仍然锋利如刀。
朱宗潜走向台阶,经过欧大先生之时,沉声道:“请与一影大师守住门口。”
欧大先生直至此时,如梦初醒,啊了一声,立时退出院外,这么一来,一影大师使有机会给他一面紫晶铜牌了。
朱宗潜在台阶下止步,因为金罗尊者已伸手抓住铁矛,大有随时暴起杀人之意,面对这等绝世高手,朱宗潜岂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他仰天长笑一声,朗朗道:“冰宫主人,想来你应当知道在下是什么人了?”
白衣人起身走出房外,居高临下,俯视看他,冷冷道:“你就是朱宗潜么,很好,我正在等你。”
朱宗潜道:“这是必然之事,假如你一日不能除去我朱宗潜,你就一日休想得遂席卷中原之志,但我朱宗潜既敢前来见你,当然也有我的把握,鹿死谁手,目前殊难逆料。”
白衣人道:“好豪壮自负的口气,那么你当也知道我是谁了?”朱宗潜应声道:“你是白衣客甄虚无。”
对方点点头,朱宗潜又道:“咱们既是水火冰炭,不能相容之势,在下甚愿能与阁下拚上一场,决一胜负,如若在下败北,天下无有可与阁下抗手之人.,自然任得你予取予据,无话可说,反之,在下设若侥幸得胜,亦可以迅即结束此事,粉碎了贵宫席卷天下的迷梦,岂不痛快。”
白衣客甄虚无道:“此言甚是,本人虽然另有数种对付你的计策,但如是说到直截痛快,自然无过於此时动手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听说你的雷霆刀功行已成,唯有火候末足,这将是你今日落败身亡的主要原因,很好,我们就比划一场吧!”朱宗潜欣然一笑,令人感到他天性实是勇悍之极,竟对这等关乎生死的决战,亦能生出欢喜之心。
甄虚无凝立台阶上,冷冷道:“朱宗潜,你虽是才智绝世,但这次约本人决战之举,却是大错特错,你认为我当真打算先制服少林武当两派,所以才迟迟不曾现身出面么?嘿!
嘿!事实上却大谬不然呢!”朱宗潜感到困惑地皱起剑眉,道:“如若不是这等用心,在下实是无法测度阁下的用心了。”
白衣客甄虚无道:“试想本人若想并吞中原,则这二十三年之间,中原武林,何来敌手?”朱宗潜现出迷惘之色,道:“这样说来,难道阁下竟是因在下之故,才重履江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