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侠飞行术 [6]
江宝生仍旧一张笑脸,慢腾腾道:“这可是要拿命去换的,逮到人,拿了三百两黄金,当然快活过神仙,被宰了,也是快活过神仙。”
小马恨恨揪他,喝道:“好!我先把你这老小子宰了,让你去快活比神仙!”说罢去抓桌上的刀,那江宝生陡然站起,按住他手,道:“何必呢?开开玩笑,乐和乐和!”
小陶也怒目向他,恨道:“你这老小子,竟敢开你少爷的玩笑,若少爷宰了你!”说罢也去抓刀。
江宝生不慌不忙,按住他抓刀的手,说:“何必呢,我说两位少爷,两位英雄,你们宰了我,没金子拿,还多一桩是非。”他四下一看,大家正朝他们望着,他越发无畏无惧,吊儿郎当道:“两位难道没留意,座上好几位官爷。两位若莽撞,恐怕还没见着采花大盗,就给官爷逮了去,那可是不划算的啊!”
小陶、小马对看一眼,悄然瞄了四周,可不是,大家正目光灼灼瞧着他们,当其还有几位穿着公服的。便把怒火按下,低低骂道:“便宜了这老小子!”
那一端角落,瞎子简天助弹起他的琵琶,简天红掌条丝绢,亮起嗓子,扭着腰肢,姿态婀娜唱起曲来。嗓音清脆甜芙,总来甚是舒畅,众人正入神,门口忽起小小骚动。原来一个与众不同的爷儿来了。
这爷儿如玉树临风,风采翩翩,气度雍容,每个人看到他,都像碰到磁石般,被他吸住口在座的客人也不敢怠慢,纷纷有人立起身来,那人一抬手制止众人。大家看他注视简天红,赶忙静下来。简天红起初也是一讶,虽不清楚来者何人,但看他气势,知道此人大约有些来头,一分神,差点唱不下去。抬眼瞧那人,只见他微笑注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简天红赶紧收心,把曲儿唱完,那人领头鼓起掌来,众人也啦啦啦拍响双手,掌声停下,那人唤声“铁龙”,朗声道:“看赏!”
众人交头接耳,这才清楚,是白家庄白禹奇。铁龙一叫叫道:“我家主人有赏。”
简天助兄妹一愣。唐掌柜提醒道:“白少爷赏你,姑娘!还不下来领赏?”
简天红愕了一愕,忙盈盈含笑上前,铁龙掏出银子,说:“五两银子赏你。”
简天红心里一乐,双颊发热,捧着五两银,朝白禹奇款款一福,白禹奇微微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唐掌柜恭敬道:“白少爷光临小店,想必有指教?”
白禹奇不语,铁龙朗声道:“你领个路,我家主人来看林老爹。”
“是。”唐掌柜说:“请随我来。”
那一端,简天助双颊一阵抽搐,他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问问:“刚刚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简天红困惑道:“你说哪个人?”
“刚才递银子给你的人。”
简天红快乐道:“哥,他家主人好大方,你看这是五两银子!”
简天助闻若未闻,沉声道:“我问你,刚刚递银子给你的是谁?”
简天红讶异不置,说:“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药服下,林老爹仍高烧不去,尤其傍晚起,热度似乎高升了些。
燕燕飞不断用冷毛巾敷他额头,一遍又一遍,毛巾由冷转温,她再浸水,揪半干,再敷。热度依然持续着,正茫然无策,有人叩门了。门一开,原来是铁龙,想是来接她的吧?这铁龙,倒是跑得勤快,中午来了一趟,傍晚又是一趟,这会儿,想必也是难违主人之命。可惜他又白跑一趟了,她宁可辜负白家的盛情,也不愿置老爹于不顾。
出乎意料的,铁龙居然说:“给燕姑娘带来了一个好郎中。”
燕燕飞往他后头瞧,居然是白禹奇,不禁惊奇道:“是你!”
白禹奇一脸凝重道:“铁龙说你义父高烧未退,我不放心,特地前来。”
便走到床前,搭他脉,动作甚是熟稔,俨然精于此道,燕燕飞惊喜道:“白少爷原来通歧黄。”
白禹奇微笑道:“白某只是略通。”他凝神把脉,说:“脉象好弱,挺棘手。”深深盯燕燕飞一眼说:“可以试试。”吩咐铁龙:“取我针盒。”
铁龙怀里掏出长方型木盒,白禹奇命铁龙:“宽他衣裤。”铁龙上前解他衫裤,白禹奇看他衣衫槛褛,又闻有异味,微皱眉头,吩咐随身护院道:“你回去取一套衫裤来!”
那护院转身出去了,唐掌柜亲自送来一盏油灯,燕燕飞双手捧在床前,白禹奇全神买注,一针针扎下,若他遍身伤痕,瘀伤多处,有两处无法下针,白禹奇叹道:“难为他这把年纪,还挺得住,要换了别人,恐怕早就……”不住摇头。
“白少爷。”燕燕飞忧愁道:“你看他这烧,退是不退?”
“这针一扎,一个时辰之内,必退。”
燕燕飞转忧为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柱香功夫,白禹奇将针一枚枚起出,果不其然,燕燕飞摸他额头,烧已退尽,燕燕飞惊喜道:“白少爷一介书生,想不到会针灸,懂得经络,真今人刮目相看。”
“雕虫小技。”白禹奇一逸微笑:“燕姑娘放心,我也就心安了。”
林老爹头颈动了动,燕燕飞惊喜注视他,一见他缓缓睁眼,忙握他手,林老爹哑着嗓,疲累说:“我……好困啊。”
“老爹!”燕燕飞柔声道:“再闭上眼歇一会儿。”
“我……好渴啊。”
铁龙转身倒水,双手捧与燕燕飞,林老爹将一碗开水喝乾了,舒了一大口气,问她:“这会儿,什么时刻?”
“掌灯好一会了儿。”
林老爹眼睛霍然一瞪,“啊”了一声,挣扎着要起身,燕燕飞问他:“老爹,你做什么?”
“我要赶路,燕飞,你知道,我衣囊羞涩,再不能住下去。”
“老爹,”白禹奇忍不住道:“你这病,非得多日调养,否则怕有性命之忧。”
林老爹登时一呆,两行老泪沿腮边滚落,沧然道:“老朽死不足惜,只足心愿未了,老朽死不眠目。”
“老爹,你有天大心愿,都得等身体养好再说。”
他转脸看燕燕飞:“我想把老爹接回家去,一来免你心中挂虑,二来此时此刻小薇也不能少了你。”
燕燕飞心中激荡,觉此人太好,脸上迟疑道:“这怎么好?”
“燕姑娘不要顾虑太多。”铁龙道:“我家主人,一向乐善好施,这种小事,稀松平常,何况昨晚要不是您救丁小薇,只怕不堪设想。”
白禹奇微笑揪燕燕飞,道:“燕姑娘不必多虑,外头有马车,车上铺上褥子,十分舒适,由铁龙驭马,平稳安全,绝无颠波之苦。老爹的衣服已派人回去取来,刚才烧退,想已发一身汗,等等用温水揩抹全身,人会更舒服点。”
燕燕飞感激道:“白少爷真是细心,安排如此周详,恭敬不如从命。”
忽闻外头悉杂声,铁龙喝道:“外面什么人?”
护院将那人揪进来,那人缩着脖子,手脚挣扎,似不情愿被人如此揪着,嘴里嚷道:“兄弟,有话好说,何须如此,教人难看!”
燕燕飞认出是江宝生,铁龙朝护院说:“松手。”冷冷揪江宝生:“你干什么?偷偷摸摸,像个鼠辈。”
“我要见白少爷。”
铁龙神色更冷:“我问你是干什么的?”
江宝生陪笑道:“我是个猎户,身边有上好的老虎皮,想请白少爷过目……”偷看白禹奇,看他没什么表情,补充道:“这老虎皮绝对是上上货色。”
铁龙转头看白禹奇,瞧他眉心一动,已知心意,冷冷命令江宝生:“好!去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