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虽同患难非良伴 莫测高深暂结盟 [2]
辛龙生若要加害于他,那是易于反掌,但辛龙生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博,在这半天当中,他完全依照宇文冲的嘱咐,在这茅屋里保护他,不敢离他半步。
宇文冲抹了一额冷汗,站起来笑道:“辛兄,你果然是好伙伴,多谢你啦!”他满面笑容,心里可是暗暗叫道:“好险!如果他知道我不是车卫的朋友,却是车卫的仇人,我的性命可是在他掌握之中了!”原来辛龙生不敢拿性命来赌博,他却是拿性命来赌博的。
自此辛龙生每日与他练功,不知不觉过了将近一个月。一天晚上,约莫三更时分,辛龙生刚刚睡着,忽地被他唤醒。
宇文冲低声说道:“你随我来,脚步尽量放轻,不许出声!”辛龙生莫名其妙,只好跟着他走。
他们住的这间茅屋是在乱石丛中的,外人很难发现。宇文冲把入口处的一块石头轻轻推过一边,和辛龙生从缺口走出。
辛龙生觉得有点奇怪,要知乱石之间,本来是有许多缝隙的,那些缝隙足可以容得一个人侧身通过,无须推开石头,扩大缺口;再说以他们的轻功,也可以攀登石笋,从上面出去,无须推开拦路的石头。是以宇文冲这个举动,令得辛龙生颇有莫测高深之感。但见宇文冲神色张皇,示意叫他不可作声,他也只好把这闷葫芦藏在心里了。
宇文冲和他走到茅屋后面一个悬岩旁边,方始悄悄说道:“我有几个仇家,等下就会来到。你必须助我一臂之力!’
辛龙生道:“你是要我在这里埋伏,暗箭伤人?”心里想道:“这可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但以宇文冲的本领,竟然要我帮他设伏,他那仇家也就可想而知不是寻常之辈了。”
宇文冲道:“不错。我会把他们引到这里来,你只要伤得其中一个,我就有取胜的把握。但绝不可使用暗器,暗器伤不着他们,那就弄巧反拙了。”
辛龙生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很厉害吗?”
宇文冲道:“不错,咱们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今晚若是败在他们手里,你我性命都保不住!至于他们是什么人,你就不必多问了。”
辛龙生苦笑道:“咱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蚁,我还能不尽力帮你吗?”
宇文冲安排好了之后,独自一人,又回到那间茅屋之中。
他离开不过片刻,辛龙生伏地听声,便听得隐隐有脚步之声走来,一共是四个人。辛龙生又是吃惊,又是对宇文冲暗暗佩服,想道:“他的伏地听声功夫,果然是比我高明!但这些人却不知是何等样人?倘若是侠义道中的好汉,难道我也要帮他行恶吗?”
正在心中忐忑不安之际,月光之下,那四个人已经出现。辛龙生伏在岩石后面,偷偷张望,只见是一个僧人,一个道士,还有两个却是军官。
一僧一道他不认识,那两个军官他可是见过的,原来就是那日在扬州知府衙门之中,保护岳良骏的那两个仆人,现在换上了军官的服饰。
辛龙生放下一重心事,想道:“原来是岳良骏的爪牙,那我就是杀了他们,也无妨了。”那日这两仆人力敌杜复和展一环,武功很是不弱,但还不是一流高手的功夫。辛龙生自忖足可以对付得了他们。想道:“这两个人大概是带路的,那一僧一道才是高手。”
他料得果然不错,只听得一个军官说道:“这儿是这座山中最适宜躲藏的地方,我看咱们就在这里搜索吧。”
那僧人道;“你确实知道只有宇文冲一个人吗?”
那军官道:“我们有人看见他在这座山中出现,当时并无别人陪伴。不过这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现在他有没有同伴,我就不知道了。”
另一个军官道:“我们的知府夫人,怀疑那姓龙的小子可能也在这儿。但我看这只是她疑心而已。”
那道上道:“不错。姓龙这小子听说是车卫的徒弟,他当然不会和宇文冲这小子混在一起。不过我当然也不会和你们的知府夫人说明这一点的,否则,嘿嘿,只怕她就不肯让你们给我带路了。”
辛龙生听得分明,不觉起了疑心:“为什么他们如此说呢?我是车卫的徒弟,为什么就不能和宇文冲同在一起?”但虽是略起疑心,却也不敢疑心宇文冲和车卫也是仇人。
宇文冲在茅屋里捏了一把冷汗,说道:“这牛鼻子臭道士莫要把我和车卫之间的秘密也抖露出来才好。让辛龙生听见,我可就不能再骗他了。岳夫人知道倒是不怕,她本来就已略有所知。”
那道士本来还要说下去的,辛好正在这个时候,那个和尚发现乱石丛中的茅屋,叫起来道:“你们来瞧,宇文冲这小子的巢穴在这儿!宇文冲,你出来!”
宇文冲扬声喝道:“有胆的你进来!”
那道土道:“这小子不知有甚埋伏,咱们别中他的计,迫他出来吧。”
那和尚道:“对,用火烧他!”一抖手,发出一枝火箭,箭头蘸有硫矿,箭杆中空藏有火药。火箭飞出,爆炸开来,茅屋着火,极易燃烧,转眼之间,已是给火头吞没。
那道士哈哈笑道:“宇文冲,你要做缩头乌龟么?嘿嘿,你不敢出头,那就准备做烤乌龟吧。”
茅屋眼见就要烧成平地了,宇文冲却还没见出来。
那和尚道:“奇怪,他躲到哪儿去了?”话犹未了,突然间只听得一声惨叫,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军官已是“卜通”倒地,胸口狂喷鲜血。
原来宇文冲是在茅屋着火之时,就悄悄从乱石丛中走出来的。他熟悉地形,绕到他们后面,而他们却在全神贯注那问茅屋,是以本领最弱的那个军官冷不防就着了他的道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精芒耀眼,那道士已是唰的一剑疾刺过来,喝道:“好呀,宇文冲你这小子居然还敢使诈,哼,哼,任你诡计多端,只怕今日也是难逃性命!”
双方动作都是快到极点,宇文冲劈倒一个军官,立即就向第二个军官扑去。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辛龙生从高处看下来,那道士明晃晃的剑尖,就似钉在宇文冲的背心上面颤动似的,其实却还没有沾着他的衣裳。
另一个军官武功较高,但见宇文冲恶狠狠的向他扑来,亦已吓得慌了。那和尚大喝道:“宇文冲,你还敢逞凶,不要性命了么?”眼前的形势甚是分明,只要那军官挡得他的一招,道士的长剑便可以刺入他的背心。而那个和尚亦已在对面赶来,即使道士一剑杀不了他,他背腹受攻,亦是决计难逃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