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背城借一 妄断纠葛事 [2]
这一来,贺芷青即使舌粲莲花,也该无法遁词了!
她,小性子一起脸色一变道:
“娘,你也不必寸寸进逼于我,千错万错,是你自己的错,莫以为不回贺家堡就无路可走了,中原幅员辽阔,四海无边,至多我这三千烦恼丝一除,那里去不得?”
贺芷青自小娇纵惯了,说得出也就作得到,兰娘焉能不自理会得。
吃她这一顶撞,兰娘转头作个鬼脸,无法再出声……
邬金凤却是别有胸襟,似报复,纵又像挑雾地,发出一声冷咄的嘲笑声……
贺芷青正自无法落地,耳听哼声,油然激起一服无名怒火戟指厉叱道:
“你哼什么?不还我一个公道,不死不得完!”
邬金凤不为她狞恶的神色所动,报以一声冷哂道:
“未必人家哼得,我就哼哼不得?”
眼看二女又翻脸,酒怪双手几摇,急忙制止道:
“慢来!慢来!要饭的是在解决问题,你二人纵然拼个你死我活,于事无补,于你于我不也一无助益吗?”
一俟二女各自悻悻宁静下来,酒怪一偏脸.又朝兰娘苦笑道:
“今媛决心不回贺家堡,你无话可说而听其自然是不是?”
兰娘面色如灰,摇摇头,一声不出!
洒怪蓬头朝后一仰,纵声一笑道:
“母女意见不合,算不出是什么旷古奇闻的了,但是,老叫化可不愿强人所难,有话也不愿闷在肚子里,我要请问你大娘两句话,可以不可以?”
“你说!”兰娘茫然中抬起头来。
酒怪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道:
“她狱谷主与展宁有血海冤仇待偿,这二人.显然是不分存亡不罢休,对于这,你大娘有何高见?”
“无话可说!”
“一旦是个不了之争,你大娘打算帮助谁?”
兰娘偷望一眼邬金凤,再瞥瞥贺芷青,摇头又不置答。
酒怪意不在此,接口再问道:
“贺家堡与展宁,可是说井水不犯河水,一无瓜葛可言的!贺大侠平白夺去地罗八掌,又曾出手偷袭,将我俩各皆囚禁了三天,大娘又有什么高见?”
提起贺天龙,兰娘淡之色一歙,反问道:
“要我认错?陪礼?是不是?”
“那倒不然!”酒怪也不歙笑意道:“往者已矣!孰是孰非这笔账不去算它!那也就是说:是友?是敌?但看往后的作为!不过,我敢向大娘保证,展宁是个磊落光明的正人君子,要他平空无事生非,他是绝对作不出来的!”
指鸡骂狗,顿使兰娘脸上颜色几变……
碍有贺芷青在旁,想发作却也发作不得,只好冷笑说道:
“往后的事,遽作结论以嫌太早!不过,听你老叫化这一席谈,未免将那展宁说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不肉麻了么?”
酒怪是何等角色,接口报以一声狂笑道:
“大娘,你错了!不是要饭的恬不知耻,一味要来阿谀展宁,发觉他为人正直不苟胸襟豁达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青姑娘!不信你就问问!”
翻出这块王牌来,兰娘一时语塞,闭口无声……
酒怪打心底浮上一缕笑意,转脸再朝贺芷青问道:
“青姑娘,下两句我要请问你了,一旦你展哥哥与地狱谷主动手,你帮哪个?”
贺芷青连想也没想,率真答道:
“我帮展哥哥!”
“打算杀父?”酒怪故作骇然地。
“咳!除了那地狱谷主以外,地狱谷就没旁人可杀了么?”
贺芷青说到此处,特意向邬金凤溜上一瞥……
千言万语,俱在不言中——
酒怪不予理会这些,又向贺芷青问道:
“假如与贺天龙起了纷争,你的态度又如何?”
“我帮展哥哥!”
此言一出,邬金凤面露掠讶,兰娘神呈骇震,迥然不尽相同了!
酒怪似也没想到能得恁般果敢的答复,奇然中,又补一句道:
“就连你的母亲也不愿么?”
按说,这该是个甚杂答复的问题了,但是,贺芷青童稚不泯,娇憨天真地道:
“诚如老哥哥适才所言,我由衷服应展哥哥是个正直不苟,磊落光明的真君子!他既然没有错,我贺芷青便喜欢帮他,女儿喜欢的,母亲欢喜尚且不暇,还有什么尴尬的纠葛呢?娘,您说不是?”
妙就妙在最后这一反问,不但将兰娘的震骇忿慨之情压制下去,在兰娘的冷漠神色间,反而漾出几丝笑意来……
兰娘啼笑皆非的,摇头幽然一叹道:
“孩子,娘把你宠坏了!像你恁般任性,倔强,一相情愿的,无条件付出全部情感,一旦发觉有了错误,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又要重蹈我的覆辙了!”
言下大有悔不当初之感!
幽幽叹息之中始将她的情感第一次打淡漠的神色中流露出来!
洒怪偏脸朝邬金凤笑道:
“凤姑娘,现在轮到你了!”
邬金凤螓首一仰道:
“你问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了?”酒怪先是一楞,随既也就有所省悟的,呵呵一笑道:
“我准备提出问题两则,你全然准备好了?”
“是的!”
酒怪摇头笑道:
“我不信你当真准备好了,我这第一问,就是关于她……”
用手一指贺芷青!
叫化子奇峰一出,坐在身前的三个老小全都诧然不已了……
邬金凤没想到有此一说,张口结舌,秋波连霎,半晌没有声息……
兰娘脸上一现惊容,在含笑不言中,贺芷青已是沉不住气了,奇道:
“怎么扯到我的头上来了呢?”
酒怪捧起朱漆大葫芦,一迳灌口上好几口酒,又向邬金凤笑道:
“我要问你,你与贺姑娘有什么仇?”
“没有!”摇摇头。
“有什么恨?”
“也没有!”
“这就奇怪了!……”酒怪故作茫然,双掌一摊道:“一无仇,二无恨,同父同母的一双姊妹,怎地互不相容,而要拼个你死我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