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手握刀锋的岁月里 第8节 同桌的你丫 [2]
林舜等瞪着杨问:“喔,硬气起来了?”
杨问低头不看他,擦身而过:“有种别拿公会压我,自己来过我啊。”
“我什么时候拿公会压过你?”林舜一把捞住他:“说清楚。”
“老大,打球不是打架,有点风度好吗?”杨问拍拍手,挤挤眼睛。
他们俩在不使用异能力的情况下,只能是谁也过不了谁,问题是杨问很聪明,看见林舜就传球,但林舜老想争口气。杨问看见林舜气呼呼的,越玩越高兴,瞅准空挡,伸手把球断了,背后传出去,还吐吐舌头。林舜勃然大怒,一把抓住他:“你别得意太早!”
同学们都不高兴了,“干嘛,输球还输人。玩不玩了?”
“不玩了”,林舜甩手就走。
身后一片嘘声,“算了,大家休息,赢得起输不起,真没劲!”
林舜有火没处发,围着跑道,开始跑圈儿,他想哪里不对呢?他本来是想要以前事情算了,只做同学。可是这个家伙浑身透着冷气,他喜欢光明正大一点,看不爽了就打一架,有什么说什么,不必这样藏着掖着,阴暗得让人恶心。
“哎,同学同学,让一下。”一个体育老师招呼。林舜一看,一排女生站在起跑线蓄势待发,他连忙退到草坪上。其实女生跑八百米真没什么可让的,两百米之后就是一条长龙围着操场慢慢转,用不着外侧跑道。
砰,发令枪响,一群女生跑了出去。果然是相当的惨不忍睹,前面的一群还好,最后几个冲出百米之后,用比走还慢的速度在跑道上磨蹭,明明是甩着胳膊做跑步状,脚就是不离地。
丁尧尧是第三批,她站在人群里,面如死灰地冲林舜“嗨”了一下。
林舜做义务辅导员:“喂,你们跑步,腿要稍微抬一点,借助那个反弹力,胳膊往前带,这样这样,你看啊,这样。”
“好烦呢”,丁尧尧跺着脚说,“怎么跑才好看我能想象好吗?”
“不是好看,是这样才有——”
林舜懒得解释了,他看见杨问已经从一边跑过来,大老远就冲着他乐,也不知道是春风得意呢,还是道歉,但不管为什么笑,这时候笑看起来都像讽刺。
“杨问,怎么办。”丁尧尧立刻不看林舜了:“我最怕这个了。”
杨问肩膀碰碰林舜:“我隐身带她跑,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林舜双手插兜,“作弊加违律,你敢在这儿乱来,我就敢在她面前抓你。”
“死心眼,体育课测试,你以为奥运会啊!”杨问还真不敢跟林舜硬碰硬,这个人在原则问题上一丝不苟,决不可能变通,对任何事情都用最高法则。
丁尧尧继续跺脚:“快想办法,你昨天答应我了。”
“我陪你跑吧,给你唱首歌?”
“好啊好啊。”
来不及点歌了,已经各就位,发令枪响,丁尧尧跑了出去。
杨问这一跟,跟得女生们议论纷纷。
杨问挑了两首动感十足的,但是撑到大半圈,丁尧尧还是喘着粗气,一步一挪:“别唱了……我、我不行了……”
她两条腿像两个铁锤,每一下砸在地上,心脏跟着乱跳,什么歌也没有用。
杨问在她身边,也以差不多的速度做跑步状:“尧尧,你不能老想着八百米,我不信你跑不了。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天鸿大厦顶层玩通宵吗?你不是也跟着跳了通宵,你体能很好的。”
“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你还是你,我还在这儿呢,我带你。”杨问转到她面前:“看我看我,别看地。”
他还是在跑,倒退着跑,但整个身体已经动起来了,他用响指打着节奏,腿从滑步到点踏到踢踏碎步,他在控制节奏,从脚,到腿,到腰,到肩……丁尧尧觉得那种僵硬的吃力感在慢慢消失,她第一次感觉到脚底的反弹力,在推着身体前行,她的肌肉在舒展,呼吸在调和,她感觉到了大地和风,也感觉到了——她想要奔跑起来,舞动起来。
杨问不再倒退,他在她侧前方,“追我!”
丁尧尧向着那个背影冲了过去。
我一直在追你啊,只是你视而不见而已。
她第一次轻松达线。
女生们尖叫起来:“三分半呐,丁尧尧,爱情力量好强大啊。”
“讨厌别胡说”,丁尧尧边喘边笑,没有一点“讨厌”的样子。
杨问笑得一脸灿烂,林舜阴魂不散地走过来:“其实还是作弊,你敢说你没用潜能?”
杨问烦死了:“金牌护卫同学,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像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小脚稽查老太太,随时等着给人撕罚单,你能不能换个妖怪盯?”
“你规矩点,我就不给你撕罚单了。”林舜有恃无恐,“不服气放马过来?”
“你过分了。”
“那又怎么样?”
“你觉得我真怕你?”
“实不相瞒,我是觉得你挺没种的。”
两人一触即发的当口,丁尧尧已经硬生生挤进来。
丁尧尧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手一个拉过来秀给同学看,“这是我两个好朋友,都是过来给我捧场的。”
女生们纷纷哄笑,跑个八百米要捧场,扔个标枪就该开见面会了。这一起哄,连体育老师都受不了:“两位同学,我们在上课,你们让开好吗?”
那一边,男生们大声招呼:“杨问,开始了,快来!”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杨问冲林舜耸耸肩,笑笑,跑开了。
这是林舜上的最不爽的一节体育课,下课了,男生们簇拥着杨问,一边讨论NBA一边比划着过人。他郁郁寡欢地一个人在后面,觉得自己已经衰到底了。
可是更衰的还在后面——教室楼下,居然停着一辆警车。
男生们一起停了下来。
两个警察走过来,林舜和杨问心里都有鬼,谁也没动。
警察问:“谁是林舜?”
杨问暗自吐口气,林舜的脸白了:“是我。”
他不是害怕,是羞耻。
警察亮了亮逮捕证:“我们怀疑你和一宗绑架案以及一宗入室抢劫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舜只觉得教学楼和操场和天空和树木都变成了雪白的背景,血往头上涌,怒向胆边生,人群中他看见了方芳惊骇的脸,以及杨问故作惊讶的“幸灾乐祸”的脸。他没有反抗,只是扭着头,对着杨问一字字说:“你等着。”
林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走了。
据说被逮捕的,还有林怒辉。
谁都不明白,为什么宁也雄要在这个当口选择发难。
丁建书不得不赶往公会。整个妖怪世界一片轩然大波。
宁也雄这一手玩得很绝,林家父子按照妖怪世界的职权抓他,但同时触犯了人间法律。如果要救林家父子,硬抢,那么必将违犯绝对禁令,结果只能是世界大乱。宁也雄没有江湖事江湖了的意识,他就是要玩大。
他这是在和整个妖怪世界宣战。
如果要走法律途径,那么就更麻烦。妖怪公会的老家伙们只是生活在人间,多少都有些微服私访的高高在上,他们很少真的和人类打复杂交道,也很少关心人间的规则律令。
丁建书是少数几个完全熟悉人类社会规则的老妖,律师方面他责无旁贷。
律师方面传来的消息很不乐观,他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找不到那个“被绑架的女人”,证据方面不足;但宁也雄那桩入室抢劫案,人证物证俱全,律师说,估计没什么胜诉可能,只能期待轻判。
宁也雄出了题,也划了道,公会这边不可能去求他,而且求也没有用,宁也雄拒绝私下接触,一切跟律师谈。
这是一件大事,公会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大事,他们不得不推选德高望重的长老,返回圣城,等待妖王的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