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逞奇谋 一衲探清宫 [2]
孟丝伦忍不住问道:“大帅,病就是病,什么叫做怪病哩?”
福贝子双眉一皱,说道:“实不相瞒,我说侧福晋害的病是怪病,实在有点邪门,五天以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发觉侧福晋住的帐幕里传出喊救命的声音,巡逻的兵弃立即跑进去看,原来侧福晋晕倒在地,她的侍女蝶儿肩头鲜血淋漓,似乎被东西抓伤的样子正在那里呼救,兵弃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侍女说帐幕里刚才扑进一只土狼,咬伤了她的肩头,连侧福晋也吓晕在地!
天山下时有土狼出现,这算不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大家连忙将侧福晋救醒,可是经过这场惊吓,由第二天早上开始,福晋便害病了,她病得十分蹊跷,终日不思菜饭,口中喃喃,有时呜呜啼哭,有时哈哈傻笑,哭笑无常,活像失心疯的样子,随营的医生一连医了几天,吃过不少药剂,全无功效,本帅恐怕她这样病下去,万一有不测的话,如何对得起兆大将军,所以出了赏榜,今日狄老先生到来,最好没有了,请到后营去诊病吧!”
智禅上人以为福康安一定亲自带自己到侧福晋的帐篷里,只要一离开中军帐,自己便可以乘机动手,把他抓住,哪知道福康安向岳金枫说道:“岳先锋,你带狄老大夫和狄姑娘到侧福晋的帐篷去吧!看完病好好的招待狄老先隼父女,不得怠慢!”智禅上人不禁大失所望。
岳金枫应了个喳字,他带着智禅上人和金弓郡主走出中军帐篷,老禅师这次到来,并不是真正要给什么侧福晋看病的,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弄假成真,他和金弓郡主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岳金枫的背后,直向后营走去。
贺兰明珠卧病的帐篷就在大营内进,这里距离福康安的中军帐篷不远,岳金枫一直来到帐前,叫道:“蝶儿!大夫来啦!”刚才喊了一声,一个年华双十的武装侍女,已经掀开帐门出来,岳金枫道:“蝶儿,这位是福贝子爷礼聘的名医狄大夫,还有这位是狄大夫的姑娘,狄老先生医道如神,今回给你主母治病,必定可以药到回春,你带他们进去吧!”
原来岳金枫虽然是征西大军的先锋官,也不能够任意闯进侧福晋的寝帐,他只好站在帐幕外边伺候,蝶儿答应一声,便引着这一对假父女进营幕,孟丝伦刚才迈步入帐门,忽然听见一个女子自言自语道:“存明哥哥,你真个忍心抛下了我!”孟丝伦吃了一惊。
智禅上人也不禁愕然,他连忙向帐幕中间一看,只见这营幕全是妇女闺房的布置,东边放着妆台,西面设了个绣榻,一个旗装少妇躺在床上,瘦骨支离,病后几乎没有半点人形,可是眉目如画,分明是美人的胚胎子,这病美人不用说是贺兰明珠了。智禅上人和金弓郡主走到榻前,贺兰明珠浑然未觉,喃喃说道:“存明哥哥,我千辛万苦的到塞外找你,哪知道你没有一点情意,唉!你你你,你把我害得好苦哇!”她说到这里突然伏枕大哭,蝶儿手足无措。
智禅上人和金弓郡主不禁面面相视,贺兰明珠病的样子看来是心病,她口心念着存明,必定是日夜苦苦思念着的心上人,难道就是史存明吗?史存明怎会跟兆惠将军的侧福晋有关系呢?老少两人正在疑惑不解,蝶儿已经上前叫道:“主母,大夫来了!”
贺兰明珠听见蝶儿这样一说,方才收了眼泪,慢慢的抬起头来,睁开无神的眼睛,自言自语说道:“什么大夫,咳!就是华佗再世,也医不了我这个病!”孟丝伦灵机一触,上前问道:“夫人,你说的那个存明是不是姓史的,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使一口断虹宝剑!”
智禅上人估不到盂丝伦有这样的一问,他要阻止也不及,只好暗中顿脚,说也奇怪,金弓郡主这样一问、贺兰明珠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她茫然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他,好姑娘,你告诉我、史存明现在哪里?”孟丝伦看了智禅上人一眼,老禅师的面色显得十分尴尬!
金弓郡主又道:“哦!我知道史存明在哪里,你不要哭,安静地躺下来,好好服药,再吃一点菜饭,姓史的自然会来见你,知道没有?”俗语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贺兰明珠自从当天晚上史存明断然分袂而去之后,开始害病,一心一意的挂念着史存明,不眠不食如痴如醉,随营的军医摸不清楚她的病症,只开了一些法风散寒的方子,何异于隔鞑抓痒呢!
所以医来医去都医不好,贺兰明珠一赌气之下,索性连药也不肯吃,现在孟丝伦居然说出她的心事来,贺兰明珠听见孟丝伦说史存明可以来见自己,心中一喜,病当堂好了一半,连声问道:“当真的吗?你你你,你可不要骗我?”
金弓郡主说道:“哪个骗你,你躺下吧!”贺兰明珠真个听话,立即躺下,孟丝伦向智禅上人努了一努樱唇,说道:“爹爹,过去给她摸脉!”智禅上人十分愤激,他勉强抑制着冲动的心情,上前把了把贺兰明珠的脉搏,然后提起笔来,给她开了帖宁神静虑的药,说也好笑贺兰明珠把完了脉之后,居然呼呼的睡着了!
智禅上人开了方子,走出帐门,岳金枫立即问道:“狄老先生,侧福晋的病怎样!不妨事吗?”老禅师强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夫人不过染了一点风寒,邪寒人体,滞留胸隔罢了,只要吃上两三帖药,便可以没事啦!”
岳金枫大喜道:“老先生真是今世神医,福贝子爷已经吩咐小将准备客帐,请老先生父女暂作居停,一俟医好了侧福晋的病,必定重重酬谢!”智禅上人客套了几句,岳金枫把他们带到另一座帐篷里,这帐幕十分宽敞,几榻俱全,岳金枫还特地派两名清兵到来,听候差遣,智禅上人连声称谢。
老禅师等这位先锋官告辞之后,又挥手吩咐两名清兵退出帐幕外面,方才愤然说道:“岂有此理!想不到明儿背着你,做了这等坏事?”金弓郡主低声说道:“爹爹,隔墙有耳。”她向智禅上人低声说道:“这件事真相未白,老前辈何必妄动无明!今天晚上,我们一走了之,还是在这里住下呢!”智禅上人摇手说道:“万不能走,咱们好不容易混了进来,怎能够就这样空手出去,今天晚上……”
他附着金弓郡主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盂丝伦点点头道:“很好!今天晚上我们早点睡觉吧!”
老少两人闲谈了一阵,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清兵送进饭菜,智禅上人和盂丝伦也不客气,饱餐一顿,天交二鼓,便自熄灯睡觉。
其实他们两个人哪里是真正睡着,尽管合著眼睛,耳朵却倾听帐篷外边,军营里肃静无哗,所有士兵尉官完全睡着,只有猎猎朔风,和伴着疏落的更析梆子响声罢了!到了三更左右,盂丝伦在床上直起腰来,飘然落地,低声说道:“师伯,是动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