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1]
姜是老的辣,年轻气盛的人就怕来软的。
他的气消了,扭头便走。
“晁小友,你不把那七位仁兄带走吗?”冷剑在他后面叫道:“葛天龙把这烂摊子丢下来,老朽实在收拾不了,你就饶了他们吧!”
“不能饶。”他转身说道:“他们死不了,痛苦九日之后,经脉自会复原,但气机变异,内功的根基毁定了。”
“这……”
“叫他们去找葛天龙父子,前辈根本不需要铁肩担这份道义,除非北校场袭击是前辈所授意的。”
“可是……”
“有件事请教,请前辈据实相告。”
“老朽知无不言。”
“前辈与妙手空空交情如何?”
“同道而已。同仇敌忾,奔走的事由他负责。”
“前辈抵达武昌,可曾与妙手空空见过面吗?在下是指尊夫人咸宁道发生事故之前。”
“愚夫妇到达的当天,还是他至码头接船的,订下的宾阳客店,也是他经手。之后他的事忙……”
“该死的!”晃凌风突然咒骂。
“老弟怎么啦?”冷剑一怔。
“哼!尊夫人遇险,假使妙手空空恰在一旁,他会坐视吗?”
“当然不会。”
“那就怪了。”
“有何可怪?”
晁凌风哼了一声,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故一一说了,直说到干预九天玄女掳劫白鲤公冶胜宇一段经过。
“西雨获得尊夫人南行的消息,据说是从一个自称马斌的人获得的。”晁凌风最后说道:“妙手空空知道是我戏弄飞天蜈蚣,可知他早已潜伏在凉亭附近了,而他自始至终,不现身与尊夫人相见,未免太违常情。前辈,在下知道在下屡遇风险的原因了,以为内情复杂,原来如此简单。诸位的处境相当险恶,得好好打算了。在下不想与你们这些人勾心斗角,你们好自为之。”
声落人动。三两闪便消失在屋顶。
“老弟请留步……”冷剑急叫。
夜空寂寂。晁凌风早已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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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气氛沉重,十二个人你看我我看着你,惊怒的表情,挂在每个人的脸上“我十分相信晁小哥的话。”冷剑的妻子女飞卫咬着银牙说:“飞天蜈蚣在要发射蜈蚣毒镖的刹那间,突然摔倒跌了个手脚朝天是事实。当时我只感到奇怪而没留意是何缘故,现在想起来的确不合情理。柏大空躲在亭后,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还有,我们在街上碰上刺客的事,也是在见过柏大空之后才发生的。当时葛天龙在场,他说他老爹没来,现在却来了。”夜游神眼中有了杀气,说道:“景老哥,我们真的要小心了。”
“咱们被人摆了一道。”定一刀徐二庄主气得拍桌子跳起来道:“这口蜜腹剑的混帐东西!”
“咱们离开吧!恐怕真的要被人埋葬在此地呢!”紫霄散仙苦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有勇气面对最凶残的敌人,可不愿被朋友在背后捅一刀。”
“咱们这时如果走了,何以向同道交代?”冷剑冷冷一笑道:“有人就希望咱们悄悄溜之大吉。”
“景施主的意思……”
“等待。”冷剑斩钉截铁地说。
“等死?”紫霄散仙说话毫无忌讳。
“不见得。”
“哪……”
“咱们不走,希望咱们走的人是不会甘心的。”
“不错。”
“就会有人不择手段,用尽干方百计送咱们上西天。以便任所欲为。”
“那是一定的。”
“咱们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让他们来吧!对付这些玩弄阴谋诡计的无耻之徒,咱们实在没有和他们堂堂正正周旋的必要。”
“哦!贫道明白了。”
“明白就好,咱们已经知道他们的阴谋,凶险便已减掉三成。我担心的是,郝谷主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风声,或许会趁火打劫,咱们内外交煎,情势殆危。”
“我愿意冒这趟风险,与景老哥共进退。”夜游神坚决地表明态度道:“除死无大难,没有什么好怕的。”
“谋而后动,咱们先冷静下来,明日再好好商量。”冷剑毫不激动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不到敌人会帮助我们揭发奸谋,而图谋的人却是最好的朋友,真是令人寒心!”
次日,店伙们发觉这几位武林领袖人物,神情似乎比往昔轻松得多,紧张的气氛似已一扫而空。
※※※
晁凌风确是厌倦于和这些风云人物勾心斗角,决定不再理会这些无谓的仇怨。
他发觉自己无端地卷入这场纠纷,成了那些人利用的对象,简直是岂有此理,再不及早抽身,后患无穷。
报复的念头,一念之间,他便不放在心上了。
一早,他出现在文昌门码头,手中提着行囊包裹,剑他已经丢掉了。
他自己知道,像他这种人,手中有没有刀剑都是一样,带了刀剑反而是累赞。
文昌门码头,可以雇得到上行的小型长程船只,栗大船必须到平湖门设法找船行。
两个码头中人领着他,登上一只小客船。
“这位是罗船主,船籍在岳州府。”一位中人替他引见道:“昨天刚将旅客送抵府城,正好赚几文外快。罗船主,这位晁公于要雇船上航。”
“请诸位进舱里奉茶。”罗船主布满风霜的补实面孔堆满笑意,肃客入舱。
“你们谈。”中人含笑拒绝说道:“我和李兄弟要到郑三爷处听候差遣,听说事情相当急迫。”
两个中人已匆匆走了,晁凌风上了舱面。
“郑三爷,是不是这段码头的管事?”他信口问。
“是的,晁爷。”罗船主信口答道:“不怕官,只伯管;吃这门饭,就得听这些人管。晁爷要到岳州?多少人?何时……”
晁凌风有点后悔,他不该向那两个中人通了姓。
所谓管事,正是青龙帮在码头的混混,只要两个中人与郑三爷一照面,他的行踪就会暴露了。
“我一个人,马上走。”他说:“船资多少?”
“哎呀!晁爷,可不能说走就走呢!得到市泊司去办手续,得缴纳规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