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最使我烦心的就是纪宝,他为什么私逃来京,还不是为着要跟大家上松花江,他要去我真怕凶多吉少。”
小翠道:“姑妈,复仇这回事大约可以打消,二十五那天早上万岁爷来到这地方,一坐一两个时辰,还扰了我们一顿早餐。”
吹花叫:“怪……怎么我就没听说。”
小翠道:“我以为宝兄弟一定会去告诉您,这五六天珠兄弟又不进城,昨儿在楚姨姨家里客人太多,我是不愿意招摇……”
说着便把那天皇帝降临,一场是非辩论详细一提。
吹花听说纪宝泄露复仇秘密,她也显得非常诧异,心里想:“这孩子又在捣什么鬼?…
耳听小翠往下接着说:“大家大伙儿说上东北当胡子,那计划我根本不赞成,在家时我是不敢多说,怕只怕引起玲姐姐误会。
这次我随念碧来京,表面说观光帝都,其实我另有用意。
我请示过我们家老太太,她老人家也认为那计划简直瞎胡闹,倒是极力勉励我务必跟随大家来京设法破坏,想不到破坏计划的不是我竟是宝兄弟。
那计划当时原是他首先倡议的,临时违反初衷,他有什么理由呢?我真是百思不解咧,姑妈……”
吹花想了半天,蓦地伸手握住小翠一边臂膀,低声含笑说:“妹妹,大概是他不想去,不去又怕别人笑话,所以变计破坏全局……”
小翠道:“他为什么不想去?这是问题。”
吹花笑这:“不忙,听我讲啦,你知道刑部尚书杨吉庭是我的盟兄,他的夫人眉姑又是我的乾姐姐,他们两口子膝下有一个宝贝女儿,今年十三岁,名颂花又叫小眉,出名的女神童,能诗会画,模样儿长得好。
杨吉庭有意把她给你宝兄弟,我当然一口反对,明白告诉他们夫妻,纪宝天相不敢高攀,他们俩也就死了心。
可是你宝兄弟和小眉,彼此万般要好……”
小翠刚才不过有一点忧郁,这会听吹花说到纪宝小眉姑娘彼此要好,她就又吓得一个大跳。
她急促地摇着头说:“姑妈,使不得,决不可让一对小孩子再牵扯下去,不单是不利宝兄弟,而且还糟蹋了人家好姑娘,那是何苦……”
吹花道:“所以我找你来呀,把他交给你啦。关于你玲姐姐的事,我赞成在先,实不容失信于后。
官家答应帮忙,我看可能靠不住,说召你进宫,说有话告诉你姑爹,究竟还不是说说算了?
小雕他什么也没听到呀,人家不管,我们还是要干,怎么干你得想办法,我们必须对得起章家子孙。”
小翠点点头说:“姑妈,宝兄弟泄漏复仇秘密,他难道真个自私自利不顾信义?我想不会的,既敢贸然破坏,也许别有心裁……这几天他住在杨家嘛?”
吹花道:“不,他还是住在张府大环楼,倒是没去杨家。”
小翠道:“那就是了,姑妈,您要晓得,这位爷智勇绝伦,义重如山,绝不至因一己之私,教章家祖孙抱恨终天。
他这几天留帝城里,看来好像躲避各位哥哥姐姐埋怨,其实正在运用奇计促使官家实践诺言,我就可疑他怎么会黑夜闯入宫中巧遇刺客……”
吹花笑道:“恐怕不是巧,他大约先见着蓝立孝,姓蓝时告诉他刘七的阴谋……”
小翠道:“不管怎么样,现在他立功卧病宫中,还能无所求于官家?官家也还能不理他所求?”
吹花道:“我觉得皇帝未必有办法帮忙,章家的仇人是罗刹,事隔十余年,玲姑当时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她只知道杀害父母的是罗刹人,什么人根本无法指认,官家能帮忙她杀尽罗刹人吗?何况这年头用兵准噶尔,他又怎么敢挑衅罗刹呀!”
小翠道:“难是不难,然而也还看官家肯不肯澈底究办,十余年前的不算太久,尽可实地调查。
只要是事实,没有查不出来的,杀人者死,万邦公律,罗刹有什么理由袒护凶犯呢?
官家的仪表不俗,他也实在是个有为的人君,君无戏言,不是胸有成竹,不会轻易答应帮忙。”
吹花笑道:“你是这样相信他?反正纪宝一两天宫里回来总有个消息,我就看你的啦!”
小翠道:“姑妈,朝廷不是说要分兵两路出西藏哈密吗?哈密这一路统帅属谁姑爹必定认识,我主张把宝兄弟带走。我想明天就去看颂花姑娘,预备一篇话对她去讲……”
吹花笑着站起来拱拱手说:“我是忙,走啦,一切全仗妹妹你啦!”
说着地立刻告辞走了。
第二天一早,吹花遣急足-书通知小翠,说是杨颂花姑娘随地干妈,李侍郎夫人林佩兰前往亲戚家祝寿,大约还得耽搁一两天才能回来。
杨夫人眉姑却又感冒风寒,怀之兄弟请假在家侍疾,恐有不便,教她不必急急进城……
小翠恨不得立刻见到颂花,事情偏有这么巧,那还有什么话说?自然只好作罢。
这一整天,她憋在家里,方寸间是真沉重。
可是她的宝兄弟养病宫中倒玩得顶轻松,昨宵,今朝,连服了他妈妈给留下的两颗红色药丸,病可以说大好了人但是他依然赖在床上。
那服侍他的两名年轻宫女,死缠夹就是不让他下地,床前偎依,耳鬓厮磨,抓抓痒,槌槌背,说一阵,笑一阵。
三爷虽则不解事,却也会感觉到女孩子并不讨厌。
这会见他们正在作猜谜嬉戏,蓦地皇帝者头儿闯了进来,吓得两个女孩子爬下去乱碰几个头溜走了。
老头儿就坐在床沿上,瞧着三爷脸上说:“我看你今天神色特别好。”
纪宝笑嘻嘻说:“我妈妈的那些药丸子,死人也医得活,我还不过脱了力。”
老头子不作声,点点头笑笑。
纪宝道:“当时苦斗刺客,我是存心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老头子说:“你这孩子可爱也可恨,既然明知有人行刺,为什么不早告诉李夫人。”
纪宝道:“那天假使李夫人不请假,贼人决不能来,然而李夫人终有一天不在宫中,贼人终有一天必来,祸胎不可不除,事机不容泄漏,所以我决计独任艰钜。”
老头子大笑道:“要不是那使鞭的临救,你也想想看底下是什么局面?”
纪宝道:“那怪您老佛爷太过大意,您应该赶快离开御书房,我斗到气尽力竭,至少那个时候您得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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