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密谋的实行 [4]
三个保镖身子陡然一震,他们也不是等闲之辈,过的也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能够熬过了那么多年,当上了龙头的近身保镖,又岂能是愚鲁之人。
在那一-间,他们想到了子字堂堂主指控的严重性,想到了这件突然的变故,必然另有跷蹊,想到了龙头的死,他们脱不了关系,想到了在目前的境地之中,他们可以有两个不同的选择。
第一个选择,自然是把一切推在已经消失了的张拾来身上,第二个选择,是出手把子字堂堂主杀了,立刻远走高飞。
如果眼前不是有三个人,而只是一个人的话,相信必然会选择第二条路,可是这时,却有三个人,三个人念头一闪之间,又都一起想到了一点,自己一出手,那两个人阻拦,那又怎样?必然是命丧当场,他们都不相信三个人会一起出手,所以就不敢出手。
而事实上,三个人若是一起出手,子字堂堂主手中的枪是空枪,必然无法抵挡他们三人的进攻。
可是他们却不相信另外两个人会采取一致的行动。
人类行为之中,有无数次可以成功,但终归失败的例子,都是由于和这时三个保镖同样的心态所产生的,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两个人就要失败,人越是多,就越是失败。
在子字堂堂主严厉的目光逼视之下,三个人在同时奋刀下跪,异口同声地叫:“张堂主,那是张拾来犯上作乱,不关我们事。”
子字堂堂主的脸上,泛起了一个阴森的笑容,他心中所想的一定是:只要张拾来死在江中,一切计划,就都已圆满实行了。
(白老大用力一敲沙发的扶手:“这三个人不齐心,他们有足够的力量对付张堂主,然后把事情编一下,推卸自己的职责,或是远走高远。”)
(我道:“现在,他们也可以保存自己。”)
(白老大闷哼了一声:“他们是龙头的贴身保缥,龙头叫人杀了,他们怎么还活得了?他们不是不知道,可是,落进了张堂主的圈套之中,脱不出去。”)
(白素的声音之中,有着不必要的担心:“张拾来跳进了江中,又受了伤,不知怎样了?”)(我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真有人‘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的。”)
(白素瞪了我一眼,用相当低的声音道:“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没有和她争论下去,白老大吸了一口气:“看来,张拾来没有那么容易死,不过也绝看不出他有什么翻身的机会,张堂主只要一回去,有三个保镖做他的证人,全会上下,认定了张拾来杀了龙头,而且事实也确然如此,张拾来本领再大,只要一露面,也不免尸骨无全。”)
(白素又叹了声:“他要是不死,我想他一定会去见银花儿。”)
(我又笑了起来:“照剧情的发展来看,应该这样。我想,张堂主也应该想到这一点。”)
江滩的鹅卵石上,染着血迹已开始变色,张堂主和三个保镖正在离去,龙头的断臂,由张堂主用龙头的皮袄裹着,龙头的尸体,由一个保镖背负,四个人在磷峋崎岖的怪石堆上攀着,攀过了那堆怪石,看不见了。
然后,随着翻腾奔流的江水,急速前进,一个又一个江湾、江滩,飞快地掠过,在一个突出江面的浅滩上,长满了密密的芦苇,在芦苇丛中,突然擎起了一大群水鸟,高而密的芦苇颤动着,在芦苇丛中,看到一个人,挣扎着站起,又跌倒下去。
(白老大,白素和我三个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张拾来!”)
(刚才我还在笑白素看戏掉眼泪,可是这时,一看到张拾来重新出现,心中也忍不住高兴得叫了起来。)
(整个录像带,看到了这里,我相信任何看到的人,都无法不关心张拾来的命运,张拾来在整个过程之中,不能算是一个可爱的人,他是一个‘金子来’,活着的使命就是杀人,但是一切细节,又铺排得他是一个人,扣人心弦的一切过程,使得人不由自主,关心受了伤,又几乎跌进了天罗地网中的他,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