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香香小屋 [2]
燕飞飞道:“愿闻公子高见。”
宫公子子象侃兴大发,燕不推辞,道:“若是君山毛峰,则必琉璃之盏。品其味,视其形,美哉悠哉。若是安南乌龙当用泉州漆器,木香茶香,浑然天成;闭目思之,其味无穷。
若论那极品雨毫,当以宜兴紫砂为妙,有茶无器,如美人无衣,岂不惜哉乎!”
封龙飙听得好不开心,叹道:“一时之间,又哪凑得齐这许多器皿。”
宫公子一笑道:“小弟行走江湖,却也带了几只。”说罢便从怀中一一掏出,果然是皇贡极品,件件精美。
燕飞飞笑道:“宫公子莫非是茶店老板。怎得有这么凑巧?”
宫公子道:“封龙山庄富敌天下;小弟无物可敬,只此薄礼,原与庄主结个莫逆之交。”举茶当酒。
折花为香。
封龙飙便和这位宫边大公子莫逆了。
只是莫逆的时候,封龙飙嗅到了一种香。
一种很亲切而又说不出来的香。
“香香小馆”果然遍招天下客。
他们做得是香肉生意。香肉者,狗肉也。
“香香小馆”的香肉,做工讲究,价钱公道,又会做生意。
狗肉大补。粗壮的汉子们本来阳盛,这一补,岂不补出乱子。
“香香小馆”后面的“香香小屋”就是用来把乱子消弥于无形的特别建筑。
这正是“香香小馆”主人“不吐骨头”包大肚的精明。
“香香小馆”来者不拒。
所以,当封龙飙、宫公子和燕飞飞走进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位置。
燕姑娘嫣然一笑。
嘈杂的小馆霎时没了动静。
美人抱猫,最具风骚。燕飞飞不仅抱了一只猫,而且是很漂亮的异种猫。猫的头上有一个“王”字,猫中之王。
封龙飙折身要走,宫公子一把扯住他,点头示意:别走。
不走,坐在哪里?
一阵。“啼哩哗啦”乱响,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临近他们一桌的几位捷足先登,做出一个手势:请!
宫公子一拉封龙飙,便要坐过去。
几条大汉伸出膊,不客气地拦住他们。
宫公子道:“封兄,好像不是请我们坐下。”
封龙飙道:“不坐下怎吃香肉?”
燕飞飞莲足一摇,盈盈过去,桌子登时有了空位。燕姑娘一手拉住封龙飙,一手拉住宫公子,笑道:“封哥哥,宫弟弟,坐下好了。”
他们坐下好半晌,几条大汉才怒喝起来:“小子,大爷的座位也是你们这种小白脸儿能坐的吗?”
宫公子一笑,道:“在下好像已经坐下了。”
大汉大怒,正要跳将起来。
燕飞飞又是一笑,大汉们跳将起来的腿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燕飞飞道:“这位爷,我的兄长和小弟坐得吗?”
当然坐得,娘亲舅为大,大舅小舅都来了,当然要敬如上宾。
三人正襟危坐,谈笑风生,香肉美酒,悠哉游哉。
大汉们没了座位,一肚子怒火攻心,朝邻近一桌将掌一拍,震得杯盘乱飞:“呔!这种地方也是你们两个赖子来得吗?”
两个赖子?两个什么样的赖子?
赖子是两个人的称号,天下无双的“江湖双赖”。
“不赖阎王脚”阎赖天。
“不赖玉皇头”阎赖地。
汀湖双赖呷一口酒,撕一块狗肉,“不赖阎王脚”说道:“兄弟,好像那个拿个小钩子的,今天也追,明天也追,总也没见追了谁去的在吠。”
他说的是尉迟雄,蓟门“追魂夺命钩”,钩头一点人断头。
“不赖玉皇头”叹道:“玩玩小钩子也还罢了,那个玩斧子劈柴的家伙也叫了几声。”
他说的是“劈山断岳斧”宇文霸,腰斩天山三十六位巨枭宇文大爷?
“不赖阎王脚”又道:“兄弟,那个撒破网的还欠咱们什么?”
“不赖玉皇头”煞有介事地掐指乱点:“不多,不多,只不过还欠黄金十万两,珍珠八千颗罢了。”
这又说的是“欺天满地网”东方奎,一持鱼网,缠得五岳英雄束手无策。
“蓟门三杰”正要发作。忽听一声冷哼。
冷得让人心寒。
“百花杀”金秋菊,“万玉碎”石亦真。
两个很美的美人。
“三杰”,“双赖”情知不妙,犯了这两位的大忌。
“百花杀”食指一坚,再不言语。
古时郑国公子宋有食指动而知美味可食,“百花杀”食指动则是另外的意思。
“三杰”拧身而起,扑向“江湖双赖”。
夺命钩“咋吃”一声,钩下“不赖阎王脚”的人头,钩上滴血未沾。
夺命钩怔了一怔,一个圆圆扁扁的暗器已向当胸打来,吓得拧步挫腰,哪能避开,堪堪贴在嘴上,是一团鲜牛屎。
“不赖阎王脚”的头又从脖腔里钻出,作个鬼脸。
劈山斧砍向“不赖玉皇头”的腰,“当”的一声,震得虎口发麻,愣怔之间,一篷水雾扑上来、闹个满头满脸,一嗅之下,便知是一泡羊尿。
“不赖玉皇头”的长衫业已碎裂,腰围上束着一圈百炼精钢。
东方奎正欲撒网,忽见双赖飞身跳上桌来,齐齐解开下衣,一泡金黄尿尿浇了他个狗尿喷头。
江湖双赖。端得奇赖无比。
封龙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燕飞飞和宫公子依旧安然坐着。他们要等封龙飙回来。
封龙飙去了那些特别建筑:香香小屋。
当然不是去做那件事。
封龙飙潜踪匿形,搜寻得不可谓不仔细只是没有一点“白”丝“白”迹。
因为故老庄主的遗骨旁,就划着这么一个“白”字,显然是老庄主气绝之时划的,这一点,“封龙四卫”已对“手迹”确认无疑。
宫公子说,这“香香小馆”便是“白天黑日”帮帮主属下的一处分舵。
封龙飙正自犹豫,方待退出,只听一声大笑“封庄主何其雅兴,兀自在花丛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