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10]
金刚踏着青石小径往里走,正走着,一个话声传了过来:“金爷。”
金刚停步一看,只见“牛魔王”牛通下了左边画廊,快步走了过来。
金刚含笑迎了上去:“牛管事,辛苦了。”
“好说,分内事,分内事,”牛通到了跟前,满脸赔笑:“您到后头来看看。”
金刚道:“职责所在,不得不来,其实,这一趟是来得多余,后院有牛管事负责,还会有什么问题。”
“您抬举,您抬举,”牛通赔笑哈腰:“您要不要各处看看?”
“不用了,牛管事是怎么安排的?”
“还不是在各通后院要路口布上桩卡,然后在几个要紧地儿安置上得力的人手,别的还能干什么!”
金刚点头道:“后院是要紧地方,可是到明天三位当家的跟客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前院活动,后院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只别让闲杂人等混进来,应该就行了。”
“是,是,您说得是,您说得是。”
金刚四下扫视了一下,道:“总管跟二当家的都在后院?”
“是的,二当家的跟总管在密室里商量事儿呢,您有事儿?”
“没事儿,只是随口问问。怎么,二当家的这儿还有密室啊?”
“可不,这还能少,大当家的、三当家的那儿都有,二当家的密室在后头假山底下,假山上有进出口,二当家的卧室里也有进出口。”
“嗯,这够周全了,就算万一有点儿什么事儿,二当家即或有惊,也必无险了。”
只听一个脆生生,娇滴滴的话声传了过来:“牛通,你在跟谁说话呀?”
牛通忙转身望,金刚也扭头望了过去。
牛通刚才下来的画廊上,这会儿又下来了一位大姑娘。紧身的马甲,窄腿的马裤,脚底下一双马靴,后跟上马刺雪亮,光看这身打扮,就透着一股子逼人的野性。
看身材,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该圆的地方圆,该平的地方平,那腰肢,蛇也似的扭动着。
再往上看,摩登的烫发,鸭蛋脸,弯弯的两道柳眉,眼角儿微微上翘的一双杏眼,悬胆似的小鼻子,鲜红一抹的小嘴儿,热力四散,更见野性,还多了三分刁蛮、任性。
牛通忙迎上几步,恭谨躬下身:“姑娘。”
“嗯”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小马鞭,黑白分明,透射野性冷傲的水灵眸子却望向了金刚,“这是谁呀?”
牛通忙道:“四姑娘,是堂口刚进门的金爷,总管让掌管天津卫的花赌两档。”
“呃,我怎么不知道堂口进来这么一个?”
“许是总管忘了禀报您了,”牛通忙望金刚:“金爷,这是咱们二当家的小姐,快见见。”
金刚遥遥一抱拳:“金刚见过姑娘。”
姑娘打量着金刚,走了过来,往金刚面前一站,柳眉忽一挑,脸色也一寒:“在我面前摆架子,你好大的胆。”
扬手就是一鞭抽了下来。
金刚抬手抓住了鞭梢儿,道:“姑娘,明天就是二当家的寿诞。”
“用你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出手抓我的鞭子,给我放手。”
金刚放了手。
姑娘扬鞭又要抽。
金刚没动,两眼凝望着她。
姑娘鞭是扬起了,却没抽下来:“看在你是个刚进堂口的,不懂规矩,要不然今天我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金刚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姑娘垂下了鞭子,笑了,是冷笑:“你也会说好话啊,你姓金我知道了,叫什么?”
“金刚。”
“金刚?”
“不错。”
姑娘突然仰天大笑,笑声清脆,珠落玉盘似的:“金刚,你也配叫金刚,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儿。”
“名字是爹娘取的,由不得我,许是我爹娘想让我长壮点儿。”
“你可真会说话啊,赵霸天把花、赌两档交给了你?”
“是的。”
“你刚进堂口就兼掌花、赌两档。凭什么,跟赵霸天有什么渊源?”
“姑娘,我这个人从不走门路,也最不擅钻营。”
“那你凭什么?”
“姑娘该去问赵总管。”
“我偏问你。”
“姑娘要是非问我不可,我只有这么说,别人会的,我比别人强一点儿;我会的别人不会,就凭这。”
“好大的口气。”
“我已经很谦虚了。”
姑娘眯着眼打量了金刚,表情充满了轻蔑,半天才道:“你露两手我看看。”
“姑娘想看什么?”
姑娘一抬腿,自裤筒里拔出一把匕首,随手递给了金刚:“你会玩飞刀不会?”
金刚接过匕首笑了笑:“姑娘舍得这根马鞭么?”
姑娘目光一凝,道:“舍得这根马鞭么?什么意思?”
金刚道:“姑娘要是舍得,就请把它往上扔,扔得越高越好。”
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微一点头道:“呃,我明白了,一根马鞭有什么舍不得的?要多少马鞭没有!你打点好了。”
说完话,猛一扬手,马鞭直往半空中飞去。
金刚一扬手,匕首脱手飞出,流星赶月般追上了马鞭,擦着马鞭一闪而过,马鞭立即断为两截,落了下来。
金刚一撩衣裳往前窜去,伸手正接住了落下来的匕首。
两截马鞭落了地。金刚含笑双手把匕首递向姑娘。
牛通看直了眼。
姑娘一双美目都瞪圆了,直直地望着金刚,眨也没眨一下。
金刚道:“献丑,有渎高明法眼。”
姑娘定过了神,道:“好飞刀,怪不得你这么狂。”
金刚道:“姑娘夸奖,也言重了。”
姑娘伸出欺雪赛霜的玉手接过了匕首,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转,深深看了金刚一眼:“你会玩儿枪么?”
“玩儿过,懂点儿。”
“呃?那好。”
“姑娘,明儿个是二当家的寿诞,今儿个里外都禁卫森严,要是响一声枪,里外非大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