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遇恩师再传绝技 [7]
总管大人认为这是平生得意之事,傲然道:“不错,此事天下谁不知,用得着你来讲?”
天杀星秦天纵道:“可是你主子恃着这入关的功大,逼杀皇长子豪格,奸娶侄媳,傅尔济锦氏,强令顺治下诏将他母亲皇太手吉特氏也嫁给他做妻子,淫恶不堪,不仅明室遗臣借比在南方兴起,便是朝中也立不住脚,只得借围猎之名选了八旗精锐逃到关外,去逼娶朝鲜的公主,准备借兵再打回来,可是么?”
宫彤微微惊恐道:“住口!”
天杀星道:“这些人要知道你已经失势,功名富贵都是镜花水月,你的威胁利诱只怕见得能使他们效死用命呢。”
他见宫彤惊恐,知道俊卿可以无忧了,又送了他两句道:“就在此时,武林人物要大举出关,你主子怕这些人误他的大事,他这才命你来使他们自相残杀,既可以除去心腹大患,又可以收渔人之利,去得那天材地宝的参王蛟丹,现在我不讲出去,你还有一丝成功的希望,我一讲出去,你和你主子便全部完蛋,好罢,就以此作交换,你将我待儿送过来,你伤他之仇,他将来自己来报。”
宫彤见他将宫中秘事探听得这样清楚,知道赖不过去,盛气大馁,道:“我怎么能够信你?”
他语气已有服输之意,天杀星道:“我杀的人,没有一个不该死的,讲过的话,也没有不算数的,你一定要信!”
宫彤闻言迟疑了一会,轻轻将俊卿放了,若馨赶快将他接过,抱住臂上。
天杀量秦天纵将人要了过来,算是占在赢的一面,然而心爱的待儿受如此重伤,也是大不光彩,向若馨摆了摆手道:“你跟我走罢。”
他说完就走,若馨只好仍然将俊卿捧在臂上跟随而行,天杀星秦天纵心中气恼,先时走得极快,若馨的功力比他差得甚远,再加上又抱了一人,远远落在后面,此时帮在丛山之中,武学高手走路,多半祗辨方向,不择路径的,免得绕来绕去耽误时间,秦天纵走到云巅方才发觉,若馨犹自在山下缓行,他迎了山风与天上傍晚归鸦阵阵深深吐了口专气,伫足而候。
若馨与俊卿一般,都一天半未进饮食,女子天生力弱抱了人跟在天杀星后面穿林踏荆而行,的确非常艰若,虽有俊卿给的大力丸“小还丹”的药力支持,也是粉汗盈盈,香喘微微。
俊卿被山风一吹,人已渐渐醒过来,不过他这么大了被若馨抱在怀内,真觉得享受得不得了,不舍得睁眼就是,见若馨抱了他喘息爬山,低声笑着问道:“柳姊姊,安姊你也抱过吗?”
若馨全力赶路,累得慌,信口应道:“抱也抱过,只是她既不像你这样重,也不像现在走得这样急这样远。”
俊卿心里很想开玩笑问一句:“我轻轻抱你一下,你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你抱了我又该如何?”转想:“自己已答应了她,发誓永远不提,再提岂不是失信。”所以又将话咽了下去。
若馨见他欲言又止,问道:“你要讲什么?”
俊卿笑道:“没什么,本来想讲几句玩话的,后来想到已经发誓不提,所以又闭了嘴。”
此情此景,他的话下讲若馨也可以知道,俊卿现在正在怀内,不由在她奔跑的两颊薄晕之上,又添了一层薄晕,骂“你再顽皮,我便狠狠摔你一下。”
俊卿笑道:“柳姊姊别摔,你轻轻放我下地吧,将我被点的穴道解开,我自己能走。”
若馨微讶道:“你脑后穴被点这么久,不要紧么?”
俊卿道:“不要紧,若不是受伤,我自己也可以运气冲得开”
若馨替他拍活穴道,俊卿坐在山坡上缓缓调息,他伤势虽重,既然下地,就不再好意思要若馨抱了,若馨站在一旁,也自己缓缓调息匀喘的呼吸。
半天,两人起身,缓缓朝上行去,只见山风吹了天杀星秦天纵的长袍,颔下三处青髯也随风而飘,若馨微喟着道:“你师父功力深厚,望之若仙,为何杀气那样重?”
俊卿笑道:“师父以前怎样不知道,今天除了小弟不才遭宫彤所擒,他老人家情急救人伤了数人之外,并没有杀什么人,他嘴上凶,其实心是很好的,他在杭州临行还特别关照我呢。要以他受人暗算为鉴,在外面要少结怨,莫杀人。”
若馨这是第一回听见人说天杀星心好,对徒言师,本是江湖大忌,所以一笑住口。
俊卿的伤势非轻,虽恃强走路,快行是无论如何办不到了,到得山顶,夕阳余晖已经敛去,天也黑了,两人顺着天杀星秦天纵的目光看去,但见方才大战之处,红光上冲,烈烟熊熊,犹自未熄。
“想不到火势蔓延如此之大。”
天杀星道:“他们故意纵火的,这种遍山大火,一烧之下,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死者多半是隐在名派门下的叛逆,只有这上法子可以交代。”
他说完又向山下走去,若馨见俊卿伤重,想叫着天杀星别走,被俊卿摆手止住。
她心中不解,问道:“你伤势不轻啊,我去告诉他。”
俊卿道:“师父最不高兴这样了,你去告诉他,他一定大怒,我学艺时也从来不告诉他的,他常说做什么学什么是要用心的,不能用嘴。”
他说着忽然笑了,道:“师父讲的,嘴只有吃饭用它最好,否则便是浪费物力了。”
说得若馨一笑,她见他还有心思说笑,但知伤势虽重,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想到他重伤陷敌之际,犹自求他师父前去解救自己之危,遂伸手扶了他叹道:“你也是,在外面行走,偶然落败也是寻常之事,犯不着便寻死,幸得你师父威名吓人,宫彤意存要胁,当心着不让你死,否则命便完了。”
俊卿强打了精神和若馨说笑,人实在衰弱得很,闻言只笑了笑,天杀星在前面不远却道:“你既然知道我威名吓人,倒要个脓包徒儿现世不成,再说若不是他陷敌不屈,刚直不阿,宫彤固然可以尽情要胁,不是放人,便是放了,我这丫头假惺惺的,也不见得肯不避嫌疑,抱他一路吧?”
若馨倏然之间,重又被他羞得满脸通红,只得默然不语。
到得山下,天杀星坐了,吩咐道:“俊儿自己身边有药,柳丫头你就替他在溪水里洗洗干净,包扎一下,再来见我。”
若馨俊卿洗伤口、敷药,拿自己的一截断袖,撕成条,替他包在头上,俊卿只觉得一种非兰非麝的香气,直袭脑际,使人闻而忘倦,恋恋不舍,笑道:“柳姊姊,你薰的是什么香,怎么这样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