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榄胜集冠裳 裙展缤纷大江东去 深情怜故剑 烟波浩沝一雁南飞 [5]
另一少尼,杨手一片金光祥霞,直朝妖僧飞去。
妖僧先见神雷、飞剑自天直降,来了不少强敌,心方一惊,仍然妄想用那散花针抵御。一时骄敌疏忍,只顾施展异宝,放出大片惨碧妖光防身,抵御上空飞来的强敌,未把两女尼放在心上。不料敌人年纪虽小,此次却是奉命而来,早有制胜之策,发动又快。
等到那一朵佛火灯花飞出,知道不妙,未及收回妖针;佛光祥霞同时飞到,上空敌人纷纷飞降。所用法宝、飞剑无不厉害异常,再加上峨嵋派的太乙神雷连珠乱打,任是邪法多高,也自手忙脚乱。
妖僧微一疏忽,那一套红云散花针已给敌人几下夹攻,晃眼之间,本身元灵首先大震,毁灭了十之八九,那佛光祥霞也压到顶上。心惊情急之下,连纵妖遁,冲了两冲,没有冲动。情知危机一发,那里还敢怠慢,慌不迭收转残余妖针,化作一缕黑烟,往地下钻去,晃眼无迹。
众人知已逃走,会在一起,略谈前事;得知二女劫后重逢,俱都高兴非常。妖僧已无寻踪,两幼尼随向众人拜见,说道,.“家师刚由成都回来,与弟子途中相遇,得知齐、孙二位师妹为妖僧所困。因正有事,不能亲来,特命弟子带了一朵佛火和一道降魔灵符来此相助。并令弟子转告:
“岳阳楼上敌人,因报二位师妹之仇,另约了两个妖人相助,不料被一微服出游的清室皇子走来碰上。此人夙具雄心,养有不少死士,常常微服出游,到处寻访异人奇士;受他网罗的人甚多,颇有几个道术之士。虽是皇室嫡裔,除禀性残忍,好杀异己而外,平日并不倚势凌人。最恨贪官恶霸,好打不平;因他有财有势,更有不少能人党羽,所到之处,颇做几件济困扶危的事。
“就这半日工夫,狗子已被他命人杀死,狗官受了警戒,连官也做不成。狗子所请妖人一个已被他收服,成了党羽;另一妖僧,便是那败逃之后、重又回向二位师妹定约的妖僧,也为此人同行能手飞剑所杀。但他人甚机警,遇事留心,今日孙师叔在岳阳楼上转了一下,竟被看出异人,现在令他手下羽党到处寻访孙师叔与二位师妹的下落。
“他们这伙人,、想游完三湘七泽,再由三峡溯江西上,去往峨嵋、青城,寻访仙侠异人;诸位师叔如往衡山,难免相遇。前朝历数已终,满人气运正盛,此人更是未来当道。如被看出行藏,定必不免纠缠,难于应付。最好衡山之行暂且作罢,改由长江顺流东上,沿途游玩过去。
“此人只当诸位师叔,飞仙剑侠一流人物,决不会和常人一样坐船上路;此时背道而驰,将来隐居洞天庄,便少好些烦恼。岳阳楼左近已然派人守伺,连白龙庵早晚也必有人上门查探,所以再去不得。幸而二位师妹已与前生父母尊长重逢,否则对方党羽密布,耳目众多;二位师妹要似前行动,真可虑呢!家师因尚有事,不及请诸位师叔去至小庵款待,还望见谅。”说罢,又向齐、孙二女殷情话别,然后拜辞而去。
众人也同飞回船上,齐令贤随说起:“上月在白龙庵,遇见成都辟邪村玉清观玉清大师女弟子张瑶青,说起爹爹与诸位叔父前生师长风火道人吴元智的侄曾孙吴济,因得家传,得知伯曾祖中年成道,入山不归;过了数十年,忽然回乡扫墓,被族中人认出,仍是当年形貌,以及许多灵异之迹。于是生了向道之心,由十四岁起便背了兄嫂出家,先拜一老道士为师;后又孤身云游,到处寻访仙灵,终无遇合。
“前年他忽听人说,吴师祖人在陕西太白山积翠崖,与万里飞虹终太师叔一齐修炼,连忙赶去。冒着风雪奇寒,与虎狼盗贼之险,好容易寻到地头,不料吴师祖已在成都辟邪村与五台派妖人斗法之时兵解。佟大师叔早已移居峨嵋仙府,一个也未寻到。回时正值大雪封山,冰坚路滑,一个失足,由半山上坠落下来,大左腿折断,昏死过去。幸遇一位姓黄的散仙,将他由狼口内救下,可是那条断腿已被狼吃去。总算因祸得福,拜那散仙为师;数年之间竟将飞剑学成,并用精铁配了一只左脚,由此隐去真名,改称“铁行脚”,在外行道济世,修积外功。”
那散仙去秋在武夷山坐化,他承了师父衣钵,修为更勤;邻海诸省被他救活的人,不知多少,铁行脚之名几于妇孺皆知。此人本身法力飞剑虽不甚高,但他的师父留有不少灵丹,自己又照方配制了许多;平日只装着卖草药的走方郎中,与人医病。还有不平之事,也均在暗中下手,除暴安良,从不当人显露。就有人欺负,也是含笑忍受,向不计较。本身又是残废,一般人民只知他医道甚好,别的全不知道。
本来无事,不料近来名声太大,被官府知道,争相延聘。他虽苦心修积,却生具特性,疾恶如仇。修道的人本不须身外之物,除爱喝两杯酒外,什么财帛他都不要,任何财势买他不动;病家如是好恶之徒,决请他不到。
去年该当有事,先是福州知府刘国栋生病甚重,辗转托人,将他请去。他因对方做官无甚劣迹,给了一丸灵丹,当日治好。当地藩台有一爱妾,久病未愈,得讯令人往唤。
吴济知那藩司贿赂公行,各州府县官吏多是他的爪牙;上下勾结,鱼肉良民,怨声载道,早想将他除去。只为清廷刑法严峻,累兴大狱;本省藩司被人杀死,定必连累许多无辜,为此不曾下手。那爱妾便是行贿的内线,淫这是荡凶泼,常用非刑虐杀婢女,这等恶妇,如何肯给她治病?
藩司旗人,官架子大,上来便令府县传唤,又无礼貌,不由有气,当时拒绝溜走。
藩司大怒,限令长乐县王佶,三日之内将人寻到,否则便以妖言惑众洽罪。吴济每日仍在市上与人治病,只是寻他不到;官差赶来,人便失踪。王佶亲友曾经请他洽病,早看出是位异人,不能动强。
另一面,藩司爱妾病势日重,连所延的几位名医也都异口同声;说病势危急,非得此人灵丹,不能活命。藩司因那爱妾乃北京有名暗娼,与王公贵人多有交情,自己升官发财,全仗这条内线;平日爱之如命,闻言越发情急,严令催迫。
王佶寒士,做官全凭资历,不是藩司党羽,无可商量;日夜愁思,正拟卑词厚礼,四处派人往吴济往来之所寻访延请。
吴济因他官声甚好,又见长乐县差役,为了寻他不见被押监中,已有多人。心中不安,只得自投县衙,说:“我自己也是前明旧家,出身士族,为了幼年多病,许下心愿。
得一名师指点,行医济世;一不当官应役,二不受人财帛。医病全凭善缘,多大势力,我也不怕。藩司贪官恶人,本心不愿为他医洽;因念你为官清正,又不愿因我连累差役,去是可去。但是此去决不与贪官见面,医完就走,不可对我摆那官家势派,你可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