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子的报答 [1]
太子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闭上了眼睛。
他无法正视那血肉横飞的场面。
可想而知,许白云被那十数柄刀剑肢解后,接下来就将轮到他们兄弟三人!
但很快,他又睁开了双眼。
因为他听到了高煦的呼声。
狂喜的,惊悚的呼声。
然后他看见了许白云。
手舞足蹈的许白云。
许白云漫不经心地,如痴如狂地舞之蹈之,但他手中的长剑每一次挥出,剑尖上就会爆开一朵绚丽的血花。
没有惨叫声。
在他剑尖前倒下的每一个人,喉头都喷洒出一串飞旋的血珠。
“那一战,许白云用他的白云剑法辅以他只领悟了四成的‘剑器’身法,格杀了血鸳鸯令十四名一流杀手。”
公孙璆的眼中闪动着锐利的神光,接着道:“可是,就在他格毙最后一名杀手,正准备替高炽兄弟解穴时,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突然发生了。”
谁也没有注意那个吓得瘫软在地的驿丞。
高炽兄弟没有。
许白云也没有。
似已被吓得晕过去的驿丞突然自地上一跃而起,右手中闪起一道绝艳的剑光。
剑光直袭许白云后背。
许白云惊觉,转身,出剑。
但已迟了。
他的剑离驿丞尚有半尺,驿丞的剑尖已刺中他的心口。
“啪”,一声脆响,接着一声惨呼。
血光重现。
许白云捂着心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没有倒下。
倒下的是驿丞。
驿丞的小腹,被他的长剑对穿而过。
“那个驿丞就是血鸳鸯令令主的儿子?”
上它仪问。
公孙璆道:“是的。”
上官仪问:“他的剑明明比许白云快,为什么死的仅是他?”
公孙璆道:“因为一块玉佩。许白云一直贴身带着舍妹送给他的一块玉佩。”
玉佩裂成了两半。
许白云又咯出一口鲜血,看着裂成两半的玉佩,无声地笑了。
太子的嘴角,也挂着一抹微笑。
他举起玉佩,怔怔地看着。
二十二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役之后,许白云说过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是它救了我的命,我会把它挂在我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
他也仍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以后,如果有人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我会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他真的说过?”
佟武也差一点跳了起来。
公孙璆道:“这是许白云亲口告诉我的。”
佟武道:“玉佩呢?”
公孙璆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芙蓉身上那半块玉佩,现在已经在太子手上!”
眼泪慢慢自他眼眶涌出,他含泪微笑道:“所以,不出三天,太子一定会设法将芙蓉救出来。”
太子的手捏得更紧,指节已泛白。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慢慢闭上了双眼。
一阵眩晕突然向他袭来。
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要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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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京城。
公孙璆的判断没有错。不过两天,太子就派人来召见佟武了。
佟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使得发自内心的微笑没有在脸上显现出来。
太子召见,当然不会有别的事。
很可能,就在今天,他就能见到芙蓉了。
太子的脸色很苍白,精神似乎也有些萎顿。
一进门,佟武就发现了。
他的心绪莫名其妙地乱了。
太子淡淡地道:“佟大人,这两天里,你有没有查出新的线索?”
佟武道:“没有。”
太子点点头,道:“你的计划,我已经仔细地考虑过了。”
佟武静静地听着。
他已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太子忽然沉默了。
佟武微微抬起目光,窥视着。
太子苍白的睑一瞬间忽然变得更白,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眼里布满了红丝。
佟武的心更乱了,忍不住道:“千岁,臣……”
太子抬手止住他,下决心似地用力抿了抿嘴唇,道:
“我以为,佟大人的计划不可行!”
佟武脑中“嗡”地一声,人已摇晃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用不太稳定的声音道:“千岁的意思是……”
太子道:“人犯决不能放!”
佟武竭力克制着,用尽量恭驯的声音道:“千岁,臣不明白。”
太子道:“不错,你的计划是很好,可你想过这件案子在朝野引起的震动吗?如果放了人犯,朝廷律法将被置于何地?”
佟武道:“可是,这是我们将白莲余党和血鸳鸯令一举肃清的绝好机会……”
太子道:“佟大人,你不用再说了,孤意已决!”
佟武的脑子里又是“嗡”他一声,脱口道:“千岁准备怎样做?”
太子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残杀禁卫军官,谋刺羽林卫指挥,夜闯锦衣卫,大举进犯东厂,这些事中,只要犯下一桩,就是死罪。你说该怎样做?”
佟武哑声道:“千岁要杀她?”
太子道:“佟大人觉得奇怪吗?”
佟武道:“臣不敢。”
太子冷冷地盯着他,道:“谅你也不敢!”
佟武忽地跪倒在地,道:“只是残杀禁卫军官,谋刺臣的凶手,并非这个人犯,千岁…··”
太子冷笑道:“那夜闯锦衣卫,大举进攻东厂总是因她而起吧?”
佟武哑口无言。
太子冰冷的目光紧紧盯在他脸上,沉声道:“佟大人,我很奇怪,你竟然一直在替这个人犯说话!”
佟武叩首道:“臣不敢。”
太子厉声道:“不敢?你分明对她过于关心!”
佟武抗声道:“臣关心的是如何肃清白莲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