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杀手三剑 [4]
这柄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剑上的杀气!这剑上带着的,不问可知,自是惊天动地的一招!
这一招,自然就是可以伤得方宝儿的另三种杀手之一!
方宝儿掌中的剑,也停顿在那里,黑暗中什么都瞧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这两柄剑。
两柄剑上的杀气!
方宝儿从未面对过他此凝重的杀气!但奇怪的是,持剑的那人,身子却似乎并不在这杀气的笼罩里。
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持剑的人和这剑上的杀气,竞截然分为两体,这种现象几乎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这现象才会发生,那就是——这一剑杀气虽重,但持剑的人却会无伤他之意。
所以,剑上杀气虽刚霸,但人却是脆弱的,这脆弱的"人气",已无形间冲淡了刚霸的"剑气"!
这又是为了什么?
方宝儿凝注着这柄剑,突然想起了铁金刀的那一刀。
这剑上的杀气,唯有铁金刀的那一刀差堪比拟,但这一剑上却没有铁金刀那一刀上的凌厉"杀机"!
这一剑上的杀气,几乎已可说是带着"善意"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静寂,死一般静寂,但在这静寂中,宝儿却又似乎听到了一种无声的韵律,一种音乐中至高无上的节奏。
突然,剑光中划出了个圆弧。
这转动,这圆弧,正也是出奇的优美,正也是踩着天地间至高节奏,夜无声的韵律中,舞出了舞中之精粹。
宝儿耸然——这也正如白衣人那一刀!
剑光闪动,化为光幕,闪电般击向宝儿。
剑风,有如野兽的呼啸!
黑暗中,只见剑光一闪,宝儿的剑和这柄剑已互相换了个位置——但是,他们两人却没有倒下去。
黑暗中,已有了轻微的喘息。
这一刹那虽短,但却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这正是天地间无可比拟的最大刺激,经过这种刺激后,谁能不喘息?
两人都站着未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一个苍老的语声道:
"这一招你已见过?"这语声中充满惊异,但却并非宝儿能躲过此招而惊异,而且为他见过此招而惊异。
宝儿道:
"是!"
那语声道:
"是谁曾向你施出这一招?"
宝儿道:
"铁金刀。"
那语声失惊道:
"铁金刀?他……"
宝王截口道:
"那一刀虽是铁金刀击出,却又等于不是。"
那语声道:
"此话怎讲?"
宝儿道:
"只因铁金刀不过是受他人所命。"
那语声道:
"白衣人?"
宝石道:
"正是!"
那语声默然半晌,缓缓道:
"那一招可是与我这一招完全相同?"
宝儿道:
"十九相同,却又有一最大不同之处。"
那语声道:
"此话又怎讲?"
宝儿道:
"那一招杀气最盛处,便他是破绽所在之处,他的体温,自破绽处透出,所以我就冒险攻向此点,果然成功。"那语声又默然半晌,竟长叹道:
"好。"
宝儿道:
"但阁下出手前并未十分蓄力,心情也不紧张,是以阁下的体温完全正常,由此可见,阁下剑上虽有杀气,心中却并未伏杀机……阁下剑上的杀气,只不过是自这一招本身发出来的。"那语声道:
"哦!"
宝儿道:
"只因阁下并无杀机,所以施出这一招时,心与剑便未能合二为一,于是阁下剑上的杀气,便也自然不及铁金刀那一刀上的刚猛。"那语声道:
"所以如何?"
宝儿道:
"那一刀击出时,必见血光,所以我被逼取了他的性命,只因那其间根本别无选择之余地,而阁下这一剑,却使我根本无法施出杀手!"那语声叹道:
"不错,剑上若无伤人之意,使也绝不会引动别人剑上的杀机,这正是剑道中至高无上的道理。"宝儿道:
"但……阁下既无伤人之意,却又为何要以此等杀手来对付在下?这岂非互相矛盾?在下委实不解。"那语声道:
"不解便也罢了。"
宝儿道:
"还有,这一招本是白衣人不传之秘,普天之下,本无别人知道这一招的奥秘,阁下却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在下更是不解。"那语声缓缓道:
"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宝儿道:
"不久?"
那语声道:
"正是已不久……"
他虽只说了五个字,但说到最后一个字,人已远在数丈外。
现在,普天之下,只剩下两招可伤方宝儿了。
但方宝儿心中却更是疑云重重。
在方才那片刻间,他已经过了两着杀手,但向他施出这两着杀手的人,却又都对他全无恶意。
这是第一点奇怪之处。
第二点,这两着杀手虽然都是他曾经历过的,但却实在想不出以前向他施出这两招的人,和现在这两人有何关系?
那"无情公子"蒋笑民也许还会和"白水宫"有些关系,他那一着海南神剑,白水宫中的人也许是会的。
但"白水宫"的人又怎会施出"东海白衣人"的绝招?白水宫与白衣人本是风马中不相及,又怎会有什么关系?
宝儿实在越想越乱,越想越想不通。
现在,剩下的杀手,虽已只有两着,但前面的这两着已是如此掠人,后面的两着又将会是如何凌厉?如何奇诡?宝儿实在不能不担心。
尤其,他此刻精力委实已不支,他是否还能抵挡那两着令人莫测的杀手,宝儿更不能不想。
想着想着,四下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光明,柔和的珠光自岩石间散开来,将他的影子淡淡映在地上。
他瞧着自己的影子,突然,他瞧见地上竞有脚印。
一长串脚印,每个脚印,都深深印在地上,自这岩洞秘道的深处,一直到这里,到了这里便消失。这莫非是那人留下来的脚印?
他莫非就是从白水宫的中枢之地走出来?
他故意留下这脚印,莫非就是在向宝儿指点道路?
方宝儿想了想,终于循着这脚印向前走了过去。
岩洞中的道路,果然是曲折变化,匪夷所思,若没有这脚印的指点,宝儿真不知该走那条路。
他走得很慢,一面走一面试图恢复体力——他眼睛本不想再夫识别的,但他却偏偏瞧着了一行奇怪的字。
这行字是刻在岩石上的,字迹已有苔痕,显见已刻了许久,这八个挺秀的字,赫然竟是:
"软红山庄,星星小楼。"
宝儿当真吃了一惊,这"软红山庄,星星小楼",岂非正就是蒋笑民的遗书上所写的地方?
蒋笑民的遗书,岂非正是要交给这"星星小楼"的主人。
蒋笑民果然是和"白水宫"有关系的。
难怪他在遗书上并未说明这"星星小楼"在何处,只因他不必说明,只因他明知方宝儿是必定会到"白水宫"来的。
宝儿摸了摸,那封遗书还在他最最贴身处——蒋笑民以死换得他的承诺,他怎能将这承诺忘怀?
但此刻,方宝儿若要实践这诺言,却也几乎是要以生命为代价的——直向"星星小楼"的道路在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