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舒服的逃亡 [3]
秋无愁一身黑袍,站在岸边,一动不动的,也在盯着潘小君。
二人眼神瞬间交锋,竟升起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当今武林,最富传奇性的二大高手,终于要面对面了。
***
秋无愁握刀的手掌,忽然一松,二人眼间的杀气,也就在这瞬间淡了下来。
潘小君袖口里的手掌,沁出的冷汗,也已消失。
他知道秋无愁并不想拔刀。
潘小君虽有点健忘,但并没有忘记,他的追捕者正是秋无愁。
任何一个人,让这“一把秋天的刀”追捕,都绝对不会愉快的。
“十六天。”秋无愁看看潘小君说:“你已经整整的逃了十六天又七个小时。”
秋无愁说的很慢。
“是的。”潘小君淡淡的说:“你倒也计算的精确。”
潘小君挺立船上,微风吹在他蓝色的披风上,就好像风吹抚着海面,卷起一波波的浪花。
“这十六天,你一直都在船上,动也不动,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秋无愁说:“幸好今天,你终于爬起来了。”
“你也知道的。”潘小君笑了,笑着说:“二人总是特别长命,要我这个大坏蛋死,那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潘小君一向是个开朗大方的人,可以笑的进修,他绝不哭,不可以笑的时候,他也绝不笑。
潘小君笑的时候,脸上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秋无愁,竟也露出浅浅笑意。
潘小君第一次看见秋无愁的脸上有这种难得的笑意。
“如果说,我秋无愁还有朋友。”秋无愁说:“可能就只有你潘小君一个。”
潘小君笑得更愉快。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潘小君说:“能让一代‘刀神’秋无愁当朋友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实说,我一直不相信这些事是你干的。”秋无愁淡淡微笑:“不过,确实是人证和物证都俱在。”
“是不是我做的,我自己明白,我并不想解释。”潘小君笑着:“不过,若是有一百个人说是你做的,即使事情和你无关,也很快的就会成是你优质的。”
“有理。”秋无愁已转身,面对着青山:“这也就是我一直等待你十六天的原因,所以我希望你能下船动一动,不要让我等太久。”
潘小君还是愉快的笑着。
“我们都用刀。”秋无愁还是背对潘小君:“所以有时候,我真想见见你藏在袖口里的刀。”
“不见,不见。”潘小君笑着说:“我倒是希望永远也不要让你瞧见。”
“那你可要藏好。”秋无愁已走了出去:“名动天下的‘小君一剪,刀上咽喉’是我秋无愁这一生中,最想见见的天下武器之一。”
潘小君没的回答,只有笑。
秋无愁说完话后,已缓缓的步出了烟雨中的面摊。
薄薄烟雨,已把秋无愁一身黑衣,沁的灰朦朦。
面摊子的老板和老板娘,也自认倒霉的低头收拾碎桌破碗,对于一对穷苦的夫妻来说,有什么比这些谋生器具璨重要的呢?
烟水迷朦,雨朦胧。
青山翠绿,一碧如洗,秋无愁人已消失在烟雨中。
***
潘小君望着秋无愁离去的身影,轻轻的吹了吹空中的水烟雾气,然后他竟然又朝甲板上躺了下来。
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像个死人般的闭上眼睛,他的双眼张的很大,圆溜溜的转着,发出奇特的亮光。
秋无愁只说对了一半,他的确明在这条舟上躺了十六天。
但他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像个死人般的躺着不动。
潘小君的朋友很多。
潘小君又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既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绝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乘乘的躺在船板上。
那么潘小君除了船上之外,又会去哪里?——
他的朋友很多。
雨停,春浓,扁舟荡漾。
潘小君望着雨后的阳光,渐渐的有西证醉人的沉意。
远处的青山半腰间,也已画出一道彩画般弯弯的七色彩虹。
潘小君并不是诗人,更没有词人的满腹骚墨,但他却也勉强想了几句应景文字:
“江南新雨雨后新。
七色虹彩彩色青。
三月春风难解舟人意。
点点杨花,寸寸烟缕,片片荷塘叶叶心。”
无论是谁,面对着江南秀丽春色,都难免要赞叹一番,潘小君也不想例外。
***
潘小君张大眼睛,双手枕在脑后,躺着吹着水面上的烟雾。
忽然他听得见岸上有人呼喊。
声音应该算是很大,至少耳朵正常的人都听得清,潘小君冻是聋子,他当然也听的见,而且听得很清楚。
“潘公子,我来了。”
潘小君听完后,便露出了愉快笑容,虽然他听出了今天这个在岸上呼喊的声音,和昨天的并不一样。
但是潘小君却非常肯定的,他一定有一样相同的东西——
马车。
呼喊的人,站在岸边摇手呐喊,岸边果然已停着一辆车马。
潘小君忽然双脚一踩,整个人弹了起来,跳出了小舟,高大的身形在半空中转了二转,眼看着就要落入水里。
但那一身海水般湛蓝的披风,却迎风一展,脚上已经轻轻的点在一朵半开的荷叶,然后再一个纵身,他的人已精准的跳进了马车里。
赶车的马夫,早已瞠目结舌的看着潘小君变戏法般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好!好功夫。”马夫忽然击掌赞叹:“敢问潘公子这是哪门子功夫?”
潘小君一向不会让人家失望的,他已舒舒服服的躺在车里说:“蜻蜓七点水。”
“蜻蜓七点水。”马夫不停摇头叹气:“我看这辈子连‘一点’也点不上的,更别能够‘七点’了。”
车里传来潘小君的笑声:“但是你会赶马,老实说,我连马要怎么赶才会跑,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只会吃马,吃马的肉。”
马夫大笑:“光凭这句话,我就应该陪潘公子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