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雪冤明仇 图穷匕现 [2]
寒山重懒懒朝四周看了一眼,晤,火在油上仍烧得凶,就着风势,看样子一半会还熄不了呢。
盯着邵标,贺仁杰气吁吁的吼:
邵标苦着脸,伸手拭去挂在唇角的唾液,沙哑着嗓子:
“贺兄……你先……先冷静一下,唉,此事说来话长……”
寒山重转移腕上的银铃,那叮当的清脆铃声是如此悦耳,如此幽雅,但却又是如此令人心儿忐忑,沉默了片刻;他道:
“大当家的,不要太罗嗦,长话短说。”
偷窥了寒山重一眼,邵标吞了口口水,呐呐的道:
“哦,贺……贺兄……”
贺仁杰冷沉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邵标尴尬的抽抽鼻子,喏喏的道:
“事情是这样的……咳咳,因为,因为兄弟我与寒山重结有深怨,但我的力量又被寒山重消灭殆尽,我一己之力,实在斗他不过,所以,所以在多年以前,我就开始暗中寻访其他与寒山重有仇的江湖同道,以便互相联合,协力对付于他……哦,所以我就找到了你们夫妇,承蒙不弃,你们告诉了我令内兄遭害之事,我一时报仇心切,当时就故意摆出姿态,佯称凶手乃是寒山重,而据你们述说的情形,寒山重的嫌疑也自然最大,我并非有意欺骗你们,因为我急需助力……”
“呸”地一声一口唾沫吐在邵标的脸上,贺仁杰怪叫道:
“你……你这畜生,姓邵的,你装得太像了,当时你告诉我亲自隐在一旁目击事情经过,绘形绘色历历如真,又和‘缠练手’贾如钧似是素识,贾如钧对妮妹一直照拂有加,我一点也未曾怀疑过你的居心如何,想不到却被你利用了……”
寒山重的如剑双眉忽的一皱,缓缓地道:
“贾如钧?贺仁杰,你所说的可是那个身体魁梧,壮得像一条牛;又蓄着满腮青胡子的贾如钧?”
贺仁杰怔了一下,呐呐的道:
“你……你也知道这人?”
从贺仁杰的语气里,可以明白他对寒山重的仇恨已经大大减轻了,寒山重抿抿嘴唇,冷冷的道:
“不只是知道,他还在姓寒的手里栽过一次大筋斗!”
“那么……”贺仁杰咽了口唾沫,又喏喏的道:
“‘飞狐’裘白你大约也晓得了?”
寒山重沉默了片刻,眸子里闪耀着一片智慧与颖悟的光辉,他沉沉的一笑,平静的道:
“这小子与贾如钧是老搭档,都是狼狈为奸的东西。贺仁杰,在昔日,你所说的指点过你‘迷津’的几位江湖朋友,大约就是这两个宝贝吧?”
贺仁杰面孔红了一红,低哑的道:
“是……是的……是他们……”
寒山重目光隼利的瞧向邵标,邵标不敢正视的低下头去,寒山重仰首望着夜空,缓缓地道:
“贺仁杰,我在江湖上闯荡了几近十年,这十年中,结的仇怨比交的朋友多,有些仇家够骨气,敢明着找我复仇,但是,有的仇家却没有这个种,只能隐在暗处,用其他阴险的下流手段暗算我,这些人,可以由贾如钧、裘白及眼前的邵标为代表,你没有与我开诚相谈,自然不会明白事情真像,因此,你也容易受他们蛊惑。我并不怪你,你只是个愚蠢的被利用者,我讲句老实话,你在他们眼中,或者尚有两下子,但在姓寒的眼里,却是不值一毛,姓寒的浩穆院里,第三流的角色都比你强,贺仁杰,你除了驯驯那些野豹,不过只是个莽夫而己!”
寒山重的唇骂,贺仁杰却奇异的没有愤怒的感觉,他心里非常平静,他自己也为自己的平静而惊异,在往常,他并不是一个度量大的人。于是,贺仁杰明白他是彻底的错了,一丝一毫不假的错了,他知道,他自己接受这错误的后果接受得心甘情愿,否则,他绝对忍受不了对方的讽刺
咬咬下唇,寒山重谈淡的,却带着一股足可令人毛发悚然的冷漠语气朝着邵标道:
“邵标,此时,你可以说出谁是杀害杜明的真凶了。”
邵标面孔的肌肉蓦地起了一阵痉挛,他惶恐的道:
“我……我只晓得你不是凶手……但……但……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杀的……”
寒山重撇撇唇角,淡淡的道:
“你不会不知道,邵标。”
青油亮的青色头皮渗着汗珠,邵标惊惧的用力摇着头:
“我……我真不知道……寒山重……你不可逼人太甚!”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不,只因你逼我太甚,所以,我才不得不逼你,告诉我,老朋友,到底是谁杀害了杜明?”
邵标神色黯然,目光闪烁,但嘴巴却闭得很紧,贺仁杰死死的瞪着他,语声自齿缝里传出:
“邵标,我夫妇己被你害得够苦,你如再不说出谁是真凶,邵标,就不要怪我贺仁杰要对不起朋友了!”
寒山重轻轻摆手,安详的道:
“真凶是贾如钧与裘白吧?”
邵标猛然全身一震,面上顿时涌现出一片惊骇与迷惑之色,寒山重哧哧一笑,右手食指和拇指弹出一声脆响,道:
“世上很多事情,并不要件件都亲眼看见才能知道真像,有些事,慢慢推断也一样可以猜出。我想,这件事或是一种巧合;在杜明获得那块玉及我遣司马长雄等人前往购买之时,贾如钧与裘白大概已得到消息。他们或是跟踪于后,或是预先往浩穆院左近潜伏。在成交之后,他们出手杀了杜明,再伪装成司马长雄‘乌心掌’的遣痕,然后窍夺黄金匆匆而走,可恨的是,他们非但不就此消声匿迹,更竞寻到杜妮,妖言相惑,诱使杜妮又遇上了贺仁杰这呆子,贺仁杰大约对杜妮十分死心塌地,贾如钧与裘白一见势不可为,也就顺手推舟,装做成全他们婚事,却要杜妮以逼贺仁杰助她复仇为条件,这两个贼种大约是看上了贺仁杰驯服豹子的能耐,觉得可以利用……”
贺仁杰呛咳了一声,不服的道:
“你错了,杜妮嫁我,本来就只要求这一件事,并没有人逼她……”
寒山重一挥手,冷冷的道:
“那么,其他的推断都不错吧?”
贺仁杰老脸一热,尴尬的点点头,寒山重又道:
“还有一点,贾如钧和裘白是如何知道杜明有个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