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眼圈与钱孔 [5]
直到黄昏,人马果然平安抵达靠着江边的秋山渡口。然而船却仍未来,他们不得不住进秋山客栈以等待。
空暇之余,洪金宝找了个探查借口走出客栈,但见此渡口只不过一条长街,生意并不旺,时近黄昏,仅有几艘小船靠岸,还提着钢杈,文书介捕鱼者,复往江南那头瞧去,偌大山林火红一片,此时只是春季,哪来红叶,实是奇景,难怪此渡口会取名秋山?
除了这些,已无特殊之处,洪金宝改逛街道,这里苦力多,酒肆倒有七、八间。他边走边瞧,看看有无可疑人物。全是一些乡巴佬,探不出名堂。但走过去,再走回来之际,他突然发现不对。
这些乡巴佬怎会盯着自己?纵使自己是外地人,也绑了伤带,却也没那份魔力引得他们像乖小孩坐在那里欣赏自己,而且认真得没有笑容。
洪金宝从他们脸容及手脚判断,的确是乡下人没错。但这感觉老是不对,不禁走向那格局还算不错的秋香轩,掌柜是位中年秃头汉子,勉强挤出笑容:“客官请坐。”
“我很奇怪吗?”洪金宝瞄着掌柜,再移目里头十数人,找张桌子坐下。
掌柜干声回答:“不奇怪,只是陌生点而已,要吃什么?”
小地方,连个小二都请不起。
“随便,一壶酒好了。”
洪金宝只想找出那群人不说话原因。冷眼瞄去,他们又都触眼地把目光移开,挺不自然地装出闲聊模样。
一定有问题,洪金宝遂一个个点名瞧去,靠左窗是两位卷着袖子中年人、一位瘦如猴、一位小暴牙,乡巴佬,没什么意思。居中坐的那位较肥胖,穿着也较体面,该是土员外,一脸惧样,也没什么派头。
然而那员外目光却不自觉地不断移往后门。
“莫非问题就出在那里?”
洪金宝顿时往后门行去,猝然引来酒客一阵骚动,却又立即压抑。洪金宝更觉可疑,任那掌柜追来叫着客官有事吗?里头没什么,他还是快步往里头闯。
正要掀起帘子之际,里头猝然刺出一把利刀,洪金宝心下大惊:“不好,有埋伏。”照平常,他必定教训那暗算者,但此时护宝重任在身,哪还顾得教训人家,飞身往窗口穿去,滚身落地后爬起,张大嘴巴直往客栈方向尖叫着:“有埋伏。
快闪啊——”声如霹雳,轰传数里,他还怕没人听见,拔腿即奔,边跑边喊。
然而那吼声就像大将军吹号角,一声令下,全街皆变。
只见街道两旁放箭般穿射无数光头喇嘛及黑衫刀客,齐往客栈涌去,街道居民则是尖声惧叫,窗口木板块块关得叭叭响。
洪金宝但见蚂蚁般人群直冒,那还得了,拚命追掠过去。喇嘛们似觉得一起封锁较为方便,遂也让着他直穿过去,冲往秋山客栈。
还未进门,刘伯温早慌慌张张抓剑领人追冲出来,但见大军赶至,他真叫苦,却也指挥若定,大喝:“守住客栈,不能让任何人闯入。”至此还不肯说出守住宝藏。
数十名手下纷纷护住客栈,刀剑尽出,如临大敌。
慕容夫人但见来者并无响亮人物,立即说道:“趁三环未到,咱突围。”
“话是不错,但船尚未到。”刘伯温但觉突破此防线,带着偌大宝藏怎能避开追截?
慕容夫人道:“也许该采用先前战术,化整为零,能带多少离开算多少。”
刘伯温当机立断:“好吧,只等船只不是办法。”手一挥:“上!”
他武功不济,只能作后盾。但群雄并未怪他,纷纷出刀出剑冲杀过去。
洪金宝但见手中无兵刃,威力如何施展,赶忙往客栈想找长枪之类东西,然而店家又非练武之地,家中哪来兵刃。
情急之中,他只好抓起晒衣服竹竿,暂且当兵刃地想往回冲,但屋廊弯窄,怎能通融,只好掠向屋顶,从上边赶往现场。
“我来啦!”
眼看双边打得火热,实大法分辨敌我,洪金宝主照样高空落下,叭然数响、打倒几名喇嘛。然而人一落地,竹竿横置,却因回转空间不够,反而碍手推脚,他正头痛,两把利刀砍问他脑袋,他惊声大喝,暂且丢下竹竿,双掌合劲轰去,打得三名黑衣人口吐鲜血撞退三尺,却又被后边同伴挤回来。
“这还搞屁。”
洪金宝心知如此不易逼退敌方,遂又挑脚尖将快落地竹竿勾起,猛地横往前推,这一顶,可把数十人顶挤一处,却因人数太多,推挤不了,眼看竹竿就快断去,他不得不喝吼:“帮忙推啊!”
群雄一愣,生死悠关,刀剑拚命间还玩这游戏?他们想不通,但基于自然反应救助已方,遂也伸出左手扣住竹竿,边以右手刀剑砍人,边把竹竿进推逼往敌方。
如此合计数人之力,终将敌军逼得寸寸倒退,群雄甚且觉得此招不错,以竹竿抵挤敌方下盘,使其行动不变,再以长剑猛砍,只三两下即已砍杀十数人,成效大好,不禁更来劲玩此花招。
喇嘛那头忽见兵败如山倒似的被逼退,顿时下令退退退。连退二余丈,脱开竹竿困缩,并重整反攻过来。
洪金宝却利用此空间猛耍竹竿,正想施展屠龙绝学,却发现竹竿被自己人扣住,急急喝道:“放手放手。”
群雄一愣,怎玩一下就不玩了?但想及他名堂多多,遂也松手。竹竿猛一脱困,洪金宝顿时若神龙发威,喝吼一声,人如金刚弹起,长竹竿扫若飞天利轮,排山倒海罩冲敌方,但见竿影过处,唉叫连连,敌方竟难逃威力被打得落荒四散。空间又大,洪金宝始飘身落地,竹竿尽是霸道冲扫,逼得九丈扇形势力范围无人能闯。
他哈哈得意,竟然发现真人所教枪法如此适合大场面作战,且尽展大将军威风气。
他喝着,猛又追杀前冲,那群喇嘛一时慌了手脚,照样被逼得节节败退。霎时之间已退开客栈百丈开外。
洪金宝正威风八面之际,猝有一道金光从天空射来,快逾电闪猛切竹竿,叭然一响,竹竿断成两节,金光弹飞空中,一白眉喇嘛飞来,随手接下金光往脑袋套去,咔地挂在胸前,竟是要命的三环佛陀到来,他身边则跟着两名威猛行僧,以及一身红衣劲装的花贵如。
“是你们?”
洪金宝先见三环,复见曾是自己恩爱的老婆,一时百感交集愣在那里,忘了攻击。
花贵如难掩欣喜眼神,但只一闪即逝,换来一片感伤:“你……还好吧,”
“马马虎虎。”洪金宝咬咬嘴唇,不敢多想过去,还是谈些正事:“你们要抢我宝藏?”
三环佛陀冷道:“此本就属于朝廷资产,老衲只是奉命索回,只要诸位交出,老衲网开一面,既往不究。”
慕容夫人斥道:“这是汉人东西,你们休想。”
长剑一横,决心死战。
三环佛陀冷道:“土地是汉人的,你挖去吧。”
“不错,本夫人就想把土地给挖回来。”
气不过,一剑已刺来,夫人平日即已勤练武功,慕容七剑更是武林一绝,其威力自是不在话下,但见剑光万斗,似若银河奔流陨星,挟以无以伦比威力跟速度直取三环前三路要害。
她一出招,慕容老爷和慕容寒雪、雨青哪肯让自家人冒险、自也齐出招,和着慕容家特有联合剑阵,分从十数不同方位追杀过来。
三环虽自恃武功高强,但见慕容剑招博大精奥,招招相连,几无漏洞,是虚还实,是实又幻虚,根本难以捉摸。尤其剑招刺来,未及七尺,寒气已至,甚且钻肌窜肤,剑气俨然已成形,可不能轻敌。
立即运足功力,化掌为指,乍见左胁有剑刺来,指劲猛弹过去,打偏慕容夫人手中长剑,猝又掠身拔高,回避慕容寒雪剑招,正待收拾另两把剑影之际,猝见慕容夫人和慕容寒雪硬将长剑射出两道剑光直若火山暴发,炸出无数光影裹罩三环下半身,那剑光似长眼睛,找洞即钻,找肉即刺,迫得三环一时乱了章法,不得不暴喝一声,人如飞鹤冲天,想逃去,岂知天空后又罩来另两把利剑,眼看上下剑光夫杀,三环已无可闪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三环猝而伸手抓扣金环猛挥,以其无法想象之速度拦劫上下两阵剑影。但闻叮叮乱响,火星乱飞,那环剑撞击无数次一分开,慕客家人纷纷弹掠而去,三环已飘身落地,额头冒着汗水,敢情遭四人联手攻击,他并未占到多少便宜,不禁怒火稍起。
“看你们是不肯交了,那就别怪老衲无情。”三环喝声:“上!”随即易客为主,腾掠群雄,金环罩打出去,直若长虹贯日,威猛无比,霎时逼得群雄穷于应付。
那花贵如眼看大战已展开,自不能袖手,朝洪金宝说道:“希望你靠在我这边,否则原谅我冒犯了。”
不等回答,左手金环右手剑立即加入战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