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射豆成兵 [5]
“你们到……到底要知……知道些什么?”他狂叫。
“知道范德全的下落。”阴司秀才说。
“在下……确是不……不知他为何失约未来,打死我也……也说不出他的下落……”
“好吧,算你不知道好了。罗五还请来些什么人?”
“书信上没说,只要求我们三人赶来。”
“信上说了些什么?”
“说有个素不相识,自称姓申名苏的人,带了四名大汉登门拜会,取出一张未书买主姓名,要求罗兄出售位于白鹤山东麓的坟地,出价白银百两的书契,要罗兄画押卖断。那块坟地是罗兄的祖茔所在地,风水先生说过,那是一处称为五龙朝日的圹穴,可惜左缺日右缺月两池,不然将出贵人。罗兄倒不是因为是福地而不肯出售,而是祖茔怎肯轻易让人?因此一口回绝,将姓申的赶走。以后便不断有人前来骚扰,来人一次比一次狠,罗兄家中先后已死了六人,因此不得已只好邀在下兄弟三人前来助拳。”
阴司秀才沉吟片刻,问:“书信呢?是否在你身上?”
“在下已派人送给范大哥了。”
“哦!你认识延平府的白鹤翟居敬么?”
“不认识,闻名而已。”
阴司秀才离座而起,向同伴说,“好了,这厮只知道这么多,毫无用处,打发他上路,依计行事。”说完向外走,向鬼王班信挥挥手,阴阴一笑出室而去。
血魔单智也向外走,向鬼王笑问:“班兄,要兄弟帮忙么?”
“不必了,小事一件。”鬼王笑答,又向阴司秀才问:“师爷,等一等,今晚要送去么?”
“不错,送去。”阴司秀才扭头答。
“不要再等另两个了?”
“不必了,那金眼彪像是釜底游魂,有单爷派去收拾他,这两个人送去也就够了,让罗五知道外援靠不住,也可收杀鸡儆猴之效。”
血魔呵呵笑道:“明天兄弟亲自出马,任何人也休想接近罗家。”
“两个人都送去,通都桥的媒子……”
“兄弟已安排好了。呵呵!班兄辛苦了,告辞。”血魔笑答,与师爷出室而去。
鬼王走近火盆,抓起烙铁笑道:“些须小事,哪算得上辛苦?”说完,“噗”一声吐出一口口水,“嗤”一声响,口水化为蒸气消失了。
烙铁伸向神行太保的嘴巴,鬼王脸上涌起残忍的笑意。
“天……哪……”神行大保狂叫,拼命将头向后仰。
两手被吊起,头仰得了多远,脚尖向后退,最后离了地,突然一滑,身躯便向前荡,向烙铁荡来。
“嗤……”焦臭味四溢。
“啊……”神行太保的厉叫声凄厉刺耳。
最后,神行太保成了个焦人。
“把那一个也牵来了。”鬼王向一名手下说。
鬼王抓起另一根烙铁,向被吊起的中年大汉笑道:“姓张的,你是浦城来的客人,咱们该好好招待你。”
中年人哼了一声,厉声道:“你瞧着办好了,张某决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要张某招出罗兄的事,少做梦。”
“呵呵!其实咱们根本不需你招供。”
“你们……”
“咱们只要借你们的尸体,来警告罗五而已。哈哈!送根烙铁给你尝尝。”
“啊……”惨叫声刺耳,动魄惊心。
不久,八个人带了两具焦痕满身的尸体,出室走了。
瑞峰山在城东北三四里,也叫马鞍山,与鸡笼山相邻,是本府的主山,也是城郊群山中颇为突出的山。
山西北与鸡笼山交界的山麓下,是曾经在中原闯荡多年,返家重拾庄稼的铁掌罗广孝罗五爷的农庄所在地。
铁掌罗广孝年仅半百,返家种庄稼不足十年,可说与江湖并未断绝往来,但不能说不生疏,到底十年不外出,对江湖事已颇为陌生了。返家的前三年,他曾在城中设馆授徒,希望找到几个有根基的人传以绝学,可惜佳子弟难寻,最后只好放弃,因此他也被人称为武师。
他的祖茔位于白鹤山的西北角,相距也只有四五里。墓园在一道山脚之下,东向,后面的山丘像五条龙拱卫着墓园。本来,白鹤山本身就有不少神话。据说在晋朝时,望气者说此山有异气当局便派人挖断气脉,有两只白鹤从土中破空飞去,因此称为白鹤山,那儿便筑了一座白鹤山房以便镇压。这些神话局外人听来好笑,但那些迷信的人却认为是神迹,迷信风水的人甚多,信鬼神的人更是言之凿凿,并不好笑。
罗五爷久走江湖,并不太相信风水,但别人要强买他的祖坟,要他将祖坟迁葬,这简直欺人太甚,不像话,除了拼命,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自古以来,为了风水而械斗的事层不不穷,即使放牛践踏别人的坟山,也可能惹起滔天大祸。何况要强买别人的祖坟?罗五爷不出来拼命,那才是天下间最不孝的子孙,除非罗家的人已经绝嗣,不然这块地绝不会让人拿走的。
罗家的庄院约有十余栋房舍,四周种了刺竹作为村篱,只留前后两座村门,村门一关,连老鼠都钻不进村去。这种刺竹密密麻麻,又粗又高枝浓刺硬,是最好的藩篱。
罗家正在戒备中,风声紧急,一夕数惊,五爷已经报了官,可是买主的姓名并未查出,府中根本没有叫申苏的人,无从查起,这件事一直就在拖。
罗五爷当然知道事态严重,十万火急的求救书信已向四方传出。可是,能够平安到达罗家的人,几如凤毛麟角。
这天一早,村门的小径中,遗下两个生前曾受烙刑的尸体。
罗五爷在子侄的陪同下,前往验看尸体。这位爷生得方脸大耳,年已半百,但未现老态,留了黑油油的五绺长须,颇具威严。
尸体除了嘴都被烙焦之外,面貌清晰可辨。罗五爷一看尸体的相貌,不由心中一凉,脱口叫道:“哎呀!是浦城的张老弟与建阳的鲁兄弟。”
五爷的长子罗牧,是个英伟的青年人,切齿道:”爹,我们该出去找他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五爷颊肉抽搐,虎目中怒火在燃烧,但仍然能克制自己,不安地说:“目下敌暗我明,出去找他们谈何容易?”
“看来我们的人已在途中受到截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