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楼十二曲 - [卧龙生]

第二十五章 竹筷斗黄蜂 [6]

  “虽然行径可笑,除非大智若愚,岂敢想出这些刁骸古怪的主意,不是他还会有谁?”

  彭宗铭满脸困惑不解之色,惊奇的问道:“廖叔父,你说的是谁呀?”

  梁上客廖清突然凝神静止了半晌,倏地又俏声自语似的道:“这老家伙,送给咱吃个死老鼠,分明他的行踪衔尾出没在近处他话没说完,吴碧影不耐烦似的娇啼道:“廖师叔,你说话老是吞吞吐吐,叫人听了不耐烦。”

  梁上客廖清含蓄地朝彭宗铭、吴碧影看了眼,又朝旁边的疯癫僧乙乙和尚不屑一顾似的掠过一瞥,这才缓缓地道:“咱们要找的愚叟王九就是在近边啦,方才给咱吃的那只死老鼠就是这老头儿送来的。”

  说到这里,又神神秘秘地道:“咱们要叫他现相,只有……”

  话落此,四人悄悄的商议一番。

  中天高挂一轮冰盘似的圆月,泻下缕缕银芒,散出于千万万的银色碎点子,仿佛满天晶晶星点,突然间洒落在地上。

  月色一部分光结,从扶疏、错落的枝干间洒下来,照在一家旅店的后院里。

  夜风激荡静寂的夜空,飘起一缕咽鸣笛声。

  这缕音韵,听来似乎是章曲调单纯的音律,却是显得和谐、美丽、轻柔、悠然……

  好像在唤呼失落梦境的夜行者。

  这缕笛韵,荡漾在宁寂的夜空里,仿佛黝黑的四周,突然闪射出一条条晶晶,电的游电。

  使怀有某种意识的夜行者,无法摆脱掉突然袭来的缠绕,而立刻对这缕笛声凝神聆:听起来。

  笛声噜鸣恍若劲风卷起浪花,激射出万点银珠,倏然,犹若流星,烟云似的消失。

  有时,却像幽溪鸣泉,穿过粼峋错综块岩,接着又平和、舒除地缓流下去。

  这缕奇异、美妙、扣人心弦的笛声,已渐渐撩乱了夜行寻梦者的错觉,慢慢教贴着夜行者的心绪。

  彭宗铭在客店后院僻静一角,用太玄银笛吹奏琼楼十二曲中寅声阳春莺啼一曲。

  这时,旅店后院的树木疏落时,像魅魑游魂似的溜出-条黑影,蹑步的越过后院广场,向彭宗铭吹奏笛声的音源处而去。

  蓦地,一声重击铜钟似的叱喝巨响,出自后院隐处一角。

  “吠,老头儿,假装瞎子骗取咱袈裟僧衣,你如不乖乖的交出衣衫,咱疯癫僧乙乙和尚手下无情,就要取你老命啦!”

  声言甫落,后院隐处,走出一个高不过三尺,臃肿肥硕,犹若一团肉球似的乙乙和尚。就在这时候!梁上客廖清嘟声怪叱,摇摇晃晃从院子另一角处溜出来,吴碧影手执银剑,已站立白发老儿身后处,这时三人已将白发老儿品字形围住。

  白发老儿见蓦然蹿出三人,把自己拱围位,初时微感一怔,倏地犹若幼儿稚气似的嘻嘻笑了道:“你们别仗了人手多,欺侮咱老头儿老弱无能。”

  声音未落,不知他展使哪一门轻功,身若风飘,绝无声息下,身形已滴溜的极过一转,又在原来方位站住。

  梁上客廖清看得骇然一怔,却是口上不服输的道:“老头儿,咱梁上客廖清与你生平素昧,恁地暗中出手,请咱吃只死老鼠,你倒说出一个究竟来。”

  白发老儿嘻嘻笑了声,道:“你既跟咱素昧生平,何以出言不逊,骂咱老头儿寿终正寝,魂归地府。”

  疯癫僧乙乙和尚哇哇大叫的道:“老头儿,咱老佛爷一片好心,陪你洗澡,你怎地把咱老佛爷的袈裟僧衣偷走?”

  白发老儿还是嘻嘻笑了声,道:“出家人与人方便,咱老头儿拿走你架纱僧衣,跟你自己穿上不是一样。”

  这时,彭宗铭目的已逞,手执太玄银笛,从院子隐处出来。

  白发老儿一眼瞥见彭宗铭,突然收敛嘻笑脸色,郑重而含了一份惊诧的口吻,缓缓的道:“孩子,你方才吹奏琼楼十二曲音律绝学,敢情就是昔年半脸神尼昭元师太收列门墙的衣钵传人?”

  彭宗铭这时虽然还有几分怀疑,对方是否茶客于七白布留字所说的愚叟王九,可是对方既道出自己师承来了,就即以晚辈之礼,进见道:“半脸神尼昭元师太,正是晚辈彭宗铭恩师。”

  白发老儿缓缓颔首轻哦了声。

  彭宗铭执礼甚恭的道:“敢问你老人家,是否愚叟王九老前辈?”

  白发老儿恢复嘻嘻稚笑的脸色道:“孩子,你们今晚一下出来四人,就要咱愚叟王九现相,你干吗再问这些话呢?”

  彭宗铭一听对方果然是愚叟王九,喽的声跪落地上,真挚企求的道:“鄂北老河口三官集欧庄被毁,儒侠欧振天父女行踪不明,乞求王老前辈指示迷津。”

  梁上客廖清见愚叟王九露相,在旅店后院说话不便,就肃容请他进入客房里,接着笑吟吟地道:“愚叟王老,你请咱吃只死老鼠,咱这里却有满桌佳看,在恭候你这位佳宾呢!”

  愚叟王九嘻嘻一笑,坐落桌座后,吴碧影已替他斟上满杯酒,这时他含蓄而惊奇似的朝彭宗铭看了眼,这才道:“孩子,你要寻访儒侠欧振天父女俩,怎地找到咱老头儿身上来呢?”

  彭宗铭不善辞令,正拙于应答时,梁上客廖清已胸有成竹似的一边接口道:“愚叟王老,你送咱一只死老鼠,送往武当山玉殿峰太乙阁,五梅帮帮主云海银燕楚铃处,却是大袋子的黄蜂,厚彼薄此,你王老分明跟五梅帮有几分交情。”

  愚叟王九听得圆睁了一对眼,闪烁不已,喃喃惊疑而含有一份怒意的道:“武林双奇中梁上客廖清,果然有你一手,咱送黄蜂至玉殿峰太乙阁之事,既然你已探得,咱老头儿索性告诉你吧!

  “咱老头儿退出是非江湖多年,跟五梅帮并未有所过节,因近时来五梅帮恶势乖张,穷家帮中白衣丐死灰复燃,跟他们串通一气,造孽江湖。

  “星星之火能燎原,咱老头儿既知此事,就不能袖手不理,是以北上太乙阁不过惩戒他们一番而已。儒侠欧振天,乃是武林知名之士,诚然,昔年虽与老夫有几分交往,而在咱身上要人,未免言之过甚。”

  梁上客廖清接上道:“愚叟王老,昔年你既与儒侠欧老儿有所交往,眼前他的行踪不明的事,倒看这孩子的一番哀求,你可不能不管啦!”

  说到这里,指了彭宗铭接着道:“这孩子不但是半脸神尼昭元师太衣钵传人,还是儒侠欧老儿未过门的乘龙快婿。这孩子虽然命中多舛,选逢挫折,却是命根厚,艳福不小,一肩挑两房,一房是儒侠欧振天掌珠婉丽姑娘。”

  话落此,指了吴碧影又道:“一房是这丫头,咱梁上客廖清的师侄女吴碧影。”

  吴碧影给他说得粉脸绯红,螓首垂胸,羞得抬不起头来。

  梁上客廖清接着又道:“吴碧影吴姑娘乃是二师兄苍松睡客罗奇之徒。”

  愚叟王九听梁上客廖清此说,惊异不已的吟哦了声,抬头看了他一瞥,不胜意外地喃喃道:“小偷儿,原来你是昔年叱咤江湖莫不婆婆金傲霜的师弟?”

  架上客廖清淡淡的笑答道:“信不信在你,咱不多说啦!”

  话落,言归正题似地道:“愚叟王老,咱们不敢在你身上要回儒侠欧振天父女,你今日乃是武林硕存的前辈人物,你得替咱们出个主意才是。”

  愚叟王九经梁上客廖清重刑逼供似的追问,不耐烦似地喃喃道:“小偷儿,咱们知道的就是这些。”

  说到这里,陡地想起似的颔首轻哦声,道:“昔年穷家帮中白衣丐,曾与儒侠欧振天有过一桩过节,虽然事隔多年,龙拐铁杖穆木重掌白衣丐舵主,难忘这桩胯下之辱,可能会找儒侠欧振天兴师问罪。”

  再则,目前穷家帮中白衣丐,已跟五梅帮杭瀣一气,狼狈为奸,可能白衣丐舵主龙拐铁杖穆木,有求于五梅帮帮主云海银燕楚铃,再找上儒侠欧振天的晦气。

  愚叟话甫落此,吴碧影忽想起似地道:“廖师叔,何不打开茶客于老前辈留给咱们的那只黄色锦囊一观,或许他老人家又有一番新的指示。”

  梁上客廖清被她这么一提,显出极不愿意似的,从贴身衣袋里,取出黄色小袋,嘴里喃喃埋怨地道:“茶缸子,作弄人,耍你家爷爷的猴子戏。”

  愚叟王九看了梁上客廖清手上这只黄色小袋,微感诧异地问道:“小偷儿,你手里这枚黄色小袋里,盛装何物?”

  梁上客廖清一边揭开黄色小袋,一边应道:“这是烟酒茶客痴癫僧中茶客于七留下的催命符。”

  愚叟王九听得一怔,喃喃惊疑地自语道:“催命符?”

  这时,梁上客廖清拆开黄色小袋,在看里面这幅尺来周方白布上的蝇头小字,半晌,微微惊哦了声,抬头朝愚叟王九道:“王老,咱提起一位武林前辈,你不会不认识吧?”

  愚叟王九急促、诧异,而不耐烦地道:“小偷儿,谁?”

  梁上客廖清一边睁看白布上字,一边含蓄似的道:“提起此人大名鼎鼎,乃是昔年威镇蜀、滇、黔大西南三省的铁剑定魄孙浩东孙老前辈。”

  愚叟王九听得倏然一震,不胜困惑的道:“小偷儿,你何以突然提起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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