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杀手中杀手 未雨先绸缪 [8]
黑狗摇头道:“金龙堂也许有些事做得很不对,但只是金龙堂的事情,应该由堂主来整顿。”
“他若是不管?”红绫追问,一双眼盯稳在黑狗面上。
“那当然有他不管的理由,我们应该服从他的一切决定,随时随地为金龙堂效命。”
黑狗说得义正词严,在他的心目中,除了金龙堂主,没有第二个是值得信服的了。
红绫叹息道:“不管怎样,花名册交出去,金龙堂的人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黑狗冷截道:“做官的没有一个是好人,他们的话你也相信?”
“我们还是不要说了。”
红绫只是叹息。
黑狗道:“我只是问你一句,你是否愿意跟我回去?”
红绫没有回答,黑狗接道:“堂主只是一时冲动,只要你回去请他原谅,他一定会原谅你。”
红绫冷冷道:“不管事情怎样,我是绝不会回去的了。”
黑狗盯稳了红绫,红绫毫不畏缩,反盯着黑狗,一脸凛然不可侵犯之色。
沈胜衣没有作声,只是一旁看着,到底是过来人,不难看出黑狗对红绫的感情,也看出红绫对黑狗并无太大的好感。
那只是片刻,在黑狗的感觉却像已过了几个时辰,他的目光终于软弱下来,突然一清,盯着沈胜衣,道:“你居然没有出手暗算?”
沈胜衣坦然道:“也许我知道即使出手暗算,也没有把握将你击倒!”
黑狗冷笑道:“总算你有先见之明,你就是暗算得手亦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沈胜衣无言,红绫忍不住道:“沈大哥所以不暗算你,只是他不屑这样做。”
“这样做有什么不好?”
“若是你,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了。”红绫冷冷的盯着黑狗,“能够将对手击倒的任何机会都不应该放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是家父教你的,你认为这很对是不是?”
“最低限度,我因此能够活到现在,要杀的人从不会失手。”黑狗目光转向沈胜衣面上:“只是这一次,但方才只是开始。”
红绫咬了咬嘴唇,终于挥手道:“你走吧。”
黑狗看着红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花名册交给我,我就走,你跟姓沈的到哪里去我都不管。”
红绫摇头道:“你可以杀我,就是不能将花名册交给你。”
黑狗恨恨地道:“你一定要迫我动手。”
“是你在迫我们。”
红绫回顾沈胜衣:“他不走,我们走。”
她转身走向沈胜衣,沈胜衣半转身,脚步还未举起来,黑狗已嘶声大喝道:“站住!”
红绫霍地回头:“你要怎样?”
黑狗避开她的目光,盯着沈胜衣,道:“姓沈的,你有种,跟我一决生死。”
沈胜衣道:“我若是自承没种,是否就可以带着花名册离开?”
黑狗厉声道:“不可以。”
“那是说我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没有……”黑狗脚步移动踱了开去。
沈胜衣将花名册交给红绫道:“你拿着。”
红绫颔首,“放心,就是死我也不会将花名册交出去。”
沈胜衣淡然一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种对手,但相信仍能应付得来。”随即移步走向黑狗那边。
黑狗冷笑道:“想不到天下有名的剑客也会说出这种话。”
沈胜衣道:“我从来就不会低估任何对手。”
黑狗:“在公平的环境下你也一定会与你的对手作公平一战?”
“我会的。”
沈胜衣异常冷静。
黑狗接问:“这地方现除了你我二人,便只有红绫,除非她出手助你,这是一个公平的环境,你我是否可以公平一战?”
红绫插口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出手暗算你的。”
沈胜衣接道:“你听到了。”
黑狗看了看红绫:“那你做我们的公正人好了。”
红绫道:“我劝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
黑狗大笑道:“你以为沈胜衣真的能够将我击败?”
“我只是觉得这一战,一些意思也没有。”
“你错了,”黑狗正色道,“各为其主,怎会没有意思?”
红绫不再作声将花名册放在那个天罗地网的盒子里,移步退到旁边一株树下。
黑狗伸手一声:“请——”身形旁移,窜向一株古树,沈胜衣身形同时掠向另一株古树,两人的目光并没有从对方面上移开,剑一样交击。
身形一落即起,黑狗手脚并用,猿猴般往树上爬去,其快却远在猿猴之上,眨眼时已爬上了七丈多高,沈胜衣飘然拔起来,双脚斜踩在树干上,往上走去,一口气亦走上了七丈,在一条横枝上才停下。
黑狗亦停下,抱着那株古树的树杆,跃跃欲动,就是不动。
他不动,沈胜衣也不动,而且全身的肌肉仿佛都已放松,衣袂头巾蔽风,似乎只要风稍大一些便会随风飞去。
黑狗看在眼内,瞳孔突然收缩,到现在他总算知道遇上了一个强敌,看沈胜衣的情形,一身内功显然已臻化境,已到了随心所欲地步,否则绝不会将全身的肌肉放松,随随便便地立在那儿等自己进攻。
他没有立即进攻,只是更小地的看清楚周围环境。
看如何出击才能一击得手。
沈胜衣的目光却似已凝结在黑狗的身上。黑狗也看出他不动,沈胜衣不会动,但一动之下,他若是杀不了沈胜衣后果便不堪设想。
然后他开始紧张起来,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受,到底是否因为沈胜衣的目光影响,却连他也不能肯定。
他突然发觉这其实是一种被猎的反应,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个猎人,从来没有做过猎物,这种被猎的感觉那刹那在他来说当然很陌生。
只是他到底追猎过很多次,那种被追猎的反应其实他已经很熟悉,所以随即便发觉。
沈胜衣看出黑狗的反应,也知道现在的黑狗比任何时候都要危险,就像一头第一次遭遇危险,给赶进了穷巷的野狼、恶狗。
所以他不动,那突然反噬的力量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做猎人在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甚至可以说经验丰富,做猎物也是。
那通常是倍于正常的情形,黑狗在正常的状态下,已经够可怕,不是一般的可比,现在他要做的是将黑狗那股舍命反扑的情绪消淡。
黑狗看出沈胜衣的心意,突然道:“你不像一个剑客。”
沈胜衣淡应道:“我从来不在乎别人将自己看做什么。”
黑狗道:“剑客绝没有你这个气势,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你这样的剑客。”
沈胜衣道:“是么?”
“只有杀手才能够像你这样,”黑狗沉声道:“我看你以前就算不是一个杀手,也是必曾做过类似杀手的工作。”
“也许。”沈胜衣的回答始终是这样冷淡,情绪保持稳定。
“你不必否认,我知道一定是的。”黑狗冷笑着接道:“你可以骗过很多人,却绝难骗过我们这种人,只要一眼,我们便知道是不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