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寒光铁衣 ○三 旸洞三窍 [2]
林慕寒推门一看,燕驭轲和三个人正在饮酒行令,好不热闹。定睛看时,却是大师兄杨铁崖、“大路”路不平、“小路”路难行两兄弟。
四人看林慕寒突然回来,心下很是诧异,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大路道:“林兄弟到哪里去了,来来来,坐下一起喝酒!”边说边拉林慕寒。林慕寒纹丝不动,死死盯着燕驭轲,脸色阴森,一言不发。
燕驭轲喝得也醉醺醺的,看他眼色不善,分明是来找自己晦气,酒醒了一半,心思千转,脸上笑容却不收敛,赔笑道:“林师弟有什么事么?坐下边吃边谈。”
林慕寒见他皮笑肉不笑,惺惺作态,趁着酒性来拉自己,假装亲热,心中无比恼恶,咬牙道:“你为什么害我?”
他此言一出,不等燕驭轲开口,杨铁崖翻手抓住他的右腕,低声喝道:“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便回来撒泼耍横!”
燕驭轲似笑非笑道:“我什么时候害你了?是你自己要离开圣剑门的,现在后悔了,想回来了,便想拿我借坡下驴么?我燕驭轲怕过谁来着?你想触我霉头?嘿嘿,就凭你?当真可笑!”
林慕寒适才还在用言语诈他,此时见他出言讥讽,越发觉得以自己的名义向铁衣教下战书的人,笃定便是他了,早将适才婆婆的规劝忘到脑后,大声吼了一句:“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你为什么害我!”
大路、小路在一旁劝道:“林师弟,这夜深人静的,你乱喊什么!有话好好说嘛,燕师弟怎会害你?休听旁人胡说。”
燕驭轲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你了?证据何在?”
林慕寒火往上撞,叫道:“冒我之名向铁衣教下战书,挑唆两派争斗的,是你不是!”
大路一震,忙阻拦道:“林师弟,此等大事,没有真凭实据,切莫要胡说,一则容易伤了兄弟感情,二来师父知道决不会善罢甘休。”
燕驭轲脸色变了变,倒也并不生气,反而挑衅道:“战书是我写的又怎么样?你不是挺恨铁衣教的人么?”
他如此坦然承认,林慕寒倒没有想到,强压着怒气问道:“这么说真的是你了?你到底是谁?你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你背后是不是还有龙头大哥指使?”
燕驭轲“哧”了一声,轻蔑地笑道:“圣剑门里,我就看着你不顺眼,想让你滚,怎么着?”
林慕寒恼羞成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喝道:“你跟我去见师父!”
燕驭轲双手一扣他手腕,向下一压,卸开他一抓之势,二人你擒我拿、来来往往就斗了起来。那房间本不甚大,叮叮当当,转眼打翻物什无数。
杨铁崖、大路、小路眼见两人大打出手?都过来劝说阻拦。他们四人常常在一起习武吃酒,十分要好,林慕寒毕竟初来乍到,平时又少与他们接近,那几位劝架劝的难免便有偏向了。
林慕寒不知吃谁几拳,心下又急又怒,暗忖:事情既已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将燕驭轲擒住再说!心下打定主意,猛然抽身后退,跃出一丈开外,伸手在背后一搭,握住剑柄,使力一绷,腰际系剑丝绦煞时化做万千彩碟,纷纷飘落。布屑尚未落地,一道青芒激射而出,直指燕驭轲左肋“期门”穴。
小路大惊失色,大叫道:“林师弟住手!”飞身拦到燕驭轲身前。
林慕寒被他一叫,心念一动,刀剑无眼,这一剑刺去,便不再是兄弟打架那么简单,脑子里一清醒,这一剑刺了一半,旋即收回,当胸一横,道:“你跟我去见师父,咱们当着师父的面把话说清楚!”
燕驭轲见小路很是义气,奋不顾身相护自己,胸口一热,朝他点点头,随即怒视林慕寒:“我与兄弟还要吃酒快活,为何跟你去?看来你这厮今日不能善罢,有本事便将我擒去!”说毕,把小路推向一边,飞身而起,顺势将墙上宝剑摘下来,身在半空,拔剑下劈,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那剑锋直削林慕寒面门。
林慕寒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眼前几人似乎都跟自己过不去,心下愈发愤愤不平,挥动手中长剑,去格利刃,二人你来我往,又缠斗在一处。
杨铁崖、大路、小路贴墙而立,惊悚之余纷纷喝叫二人住手罢斗。那二人正自酣战,哪里听得入耳?两人剑术造诣自有高下,林慕寒虽晚入门一年,然与燕驭轲俱是修习公孙叹之“至尊剑法”,此番对战起来,彼此自然熟之又熟,拚斗直似平日拆招喂招,并不十分凶险。
转瞬对拆了十余招,一时难分伯仲,林慕寒心下正自焦躁,忽而心念一动:适才婆婆传授自己的“旸谷三剑”,正可使来试试!手随心意,第一式“红日初旸”已然使出,这一式,剑身自下而上,不急不徐,首先护住胸口以下,及至当胸,剑势活脱一动,恰如红日喷薄而出,剑尖一转,激射燕驭轲颈项“天突穴”,端的劲急。
燕驭轲功夫本来在他之上,正自从容出招,陡然见他剑招如风云突变,怪异凌厉,心下一骇,抽身后跃,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剑锋,罡风袭人,面皮被剑气一激,火辣辣地炙痛。燕驭轲一时势窘,败中求胜,暗施辣手,翻腕一式“菰雨生凉”,剑尖上挑,直撩林慕寒下阴。
林慕寒心头愤恨,全不避让,手腕一抖,那剑立时化做千条万条金色阳光,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正是“旸谷三剑”第二式“天下闹红”。这一剑气势非凡,燕驭轲顿觉眼前红光耀眼,手中单剑早被粘住,绞飞了去,霎时胸口、右臂多处中剑,血流如注,仰面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