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章 战场导师 [4]
当然,这并不是说阿姆度真的没有耐心,此人的耐心像是比谁都好,居然能立于太阳之下、天柱峰上数个时辰都未曾动过,如石雕木塑,怎么看都可以知道其是个极有修养的人。
不过,没有人知道还要等多久,也有人在心里骂松鹤,觉得太摆谱,既然已与人相约,便痛痛快快地比一场,有什么大不了,用得着让人在这里等这么久吗?
还有人以为松鹤这是一种战术,高手决斗切忌心浮气躁,如果阿姆度等得焦急了,心灵之间便难免会露出破绽,这样松鹤取胜的可能性便大多了。
没有人规定决斗不可以比耐心和斗志。
也有人认为,松鹤其实早就已经来了,只是在暗中的某处,一直注意着这里的动静,只会在该出手时才会真的出手。有这样看法的人觉得松鹤的作法有失正派风范,甚至有点阴险。
于是,在这些武林人物的口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说法。
……
时间似乎也过得并不慢,日影西斜,可是松鹤依然未曾出现。
有些人已经失去了耐心,也不管松鹤是不是武林泰斗,便出言相责了。
也有些人开始打赌,赌松鹤今日来还是不来,及今日这一战会在什么时候开场。
不仅这群中原武林人士有些焦急,便是那群贵霜武士也都有些不耐烦了,觉得松鹤确实有些过分,仿佛是在跟大家开一个玩笑,这让人感到愤怒。
这当然不是玩笑,若被江湖炒作了两三个月,弄得天下轰动的一场高手对决却形同儿戏,那任何人都会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阿姆度似乎动了一下,他转过了身来,也许,终于是等不住了。
有些人觉得好笑,至少为这一战,阿姆度连午饭都没吃,这使人觉得他所做的有些不值,而且还有些傻。
阿姆度转过身来,目光悠然投向那几与峰顶相平的夕阳,天快黑了,可是松鹤依旧没有来。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污辱,对任何一个武士来说,也同样是一种污辱!如果在太阳落山之前松鹤仍没出现,那么,他便要找上崆峒,这一战也便没有任何意义。
阿姆度的脾气很好,一般都不会生气,而更好的是耐心,他可以在荒漠之中静伏三天三夜,为等一只猎物而不动一下。他拥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韧性和耐力,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贵霜国的九段高手的原因。
贵霜国的武学修行与中原有所不同,他们更注重苦修,从自己的意志和毅力入手,而使自己的斗志达到一种超乎寻常的境界,那是一种苦行僧式或是狩猎式的修行。但中原的武学则由练气入手,由内外修,从而使自己的精神达到一种超乎寻常的境界。
相较之下,前者的修行便像是一柄磨得极为锋锐的利剑,而后者则如一柄厚实无华的钝刀,各有所长。
“松鹤便是你们中原的泰斗吗?是你们武林正派的第一高手吗?这是你们的耻辱……”一名贵霜武士跳上一块石头,高声道。
天柱峰上顿时一片寂寥,林风飕飕,除了那人的回音在激荡之外,余者尽皆沉默,本来闹哄哄的武林众豪都不再言语,这贵霜武士的话就像给了他们一记耳光,可是偏偏又不能还口。
阿姆度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踱到可以俯视众豪的位置,居高临下,仿佛是俯视众生的神,有种说不出的傲然与不屑。
每一个与阿姆度目光相对的中原武林人物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们感到羞辱,感到愤慨,这一切并不是因为阿姆度,而是因为松鹤道长。
他们为这一个迟迟未曾出现的约战者是中原人、是正道泰斗而感到耻辱。
每一个中原人都感到耻辱,这已经不再只是高手相斗的意义,更是中外的对决,关系到中原武林的尊严,可是这个一直被武林人物所尊崇的正道高手居然失约了,丢的也不只是他自己的脸,更是中原武林的脸!
“真让人意外,中土武林竟都只是这样一些人,连你们最尊敬的正道第一人也只是个缩头乌龟,难道中土真的没人了吗?我贵霜虽无中土之富饶,但却都是一些勇士……”“松鹤没来,我代他决战!”一声低喝打断了那贵霜武士的话。
“华山隐者!”有人立刻认出了那出言者。
华山隐者大步行至贵霜武士把守的路口,目光之中充斥着激愤而坚决的神彩。
“你是崆峒派的人?”那名出言相辱的武士问道。
“不是,老夫乃松鹤的朋友华山隐者,我愿代他讨教你们贵霜国的武学!”华山隐者说得斩钉截铁。
“对不起,你并不是我们大使决斗的对象,也没有资格!”那名贵霜武士说得很不客气,似乎根本就没有将华山隐者放在眼里。
华山隐者大怒,冷然反问道:“那要怎样才够资格?”“如果你是崆峒派的长老,或者你自认武功能够与松鹤相仿,能代表整个中原武林,否则你请回!”那贵霜武士不愠不火地道。
华山隐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知自己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但是与松鹤之间尚相去甚远,而他更不是崆峒派的长老。是以,他确实不够资格,如果说让他代表整个中原武林,只怕那些武林同道并不同意。
华山隐者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众武林豪杰,但这些人却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他明白,自己根本就不能够也代表不了整个中原武林,不由得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怆然地投向上山的路径,可是他并未能见到想见的人,松鹤依然迟迟未曾出现。
“松鹤,你还要龟缩不出吗?你要中原所有人为你而受辱吗……?”而此刻山下一条人影快速赶至,众人的目光都充满希翼地投去,但很快便失望,因为来者并不是松鹤。
“松鹤道长有信到!”那人快速冲上山,分开人群,来到贵霜武士相阻的路口肃然道。
那人对视了那贵霜武士一眼,淡淡地道:“我不是他什么人,只不过为他送点东西给你们大使而已。”“送点东西?什么东西?”那贵霜武士疑惑地问道,这时他才发现此人手中提着一个小包。
“你们大使看了就知道,东西就在这里!”那人并不想直接回答。
“为什么松鹤自己不来赴约?”有人质问道。
“他来不了!”那人答道。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做完了我便该走了!”那人满不在乎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