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锈刀折刃 [2]
楚雪凤诧异的道:
“提起褚兆英,怎么不见人影?记得昨晚上他还在山庄里……”
钱来发道:
“大早才赶去店里了,今天上午有批金材进来,得由他验收,另外还要去南大街屠无观和鲁元标他们住的地方绕-转,看看是不是缺什么该添补了……”
接过钱来发语尾的,并不是楚雪凤,而是传自庄院门外的一个腔调:
“来发兄,你想得好,我只怕你那位褚管事一时半刻到不了贵宝号验收金材,更去不了南大街绕上一转-一”
钱来发形容微僵,背对着院门,口气里充满了无奈的向楚雪凤低语:
“该来的终于来了……”
楚雪凤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方位,相当镇静的道:
“司马驭龙?”
钱来发点点头,慢慢转过身去,不带了点笑意的笑了一声:
“你就出来吧,司马老兄,等你上门,已经把头发都等白了。”
于是,司马驭龙飘然现身,他仍是-袭砖红色的长衫,头顶依旧是同色的系发带,但斑白的发丝间却又添加了数茎霜华,端正的面庞虽经刻意修饰过,却掩不住眉宇中的憔悴,人在失意的时候,再怎么妆扮都免不了透着阴晦。
钱来发不失礼数的拱了拱手,乾笑道:
“原以为在‘双星岭’‘飞蛇会’的垛子窑会见到老兄你,不料却拖到今天始得相晤,还真个令人思念不已。”
司马驭龙淡淡-笑:
“我们是彼此,来发兄,并非我有意回避,实则在准备未周之前不便轻举妄动,我承认我们的机会不多,形势也不如你,在有限的条件下,就该越发谨慎行事了,你说是么?”
钱来发搓着手道:
“当然当然,司马老兄,这么说来,二位敢情是准备好啦?”
司马驭龙诡异的扬扬眉梢,道:
“能做的都做了,不敢说准备妥当,权且走到哪里算哪里吧,人在背运的辰光,干什么事都难如意,言谈举止,就得格外审慎,要等大局底定之后才算落实……”
钱来发笑呵呵的道:
“司马老兄,多少年来,你做事就-向小心,现在可是更小心了。”
司马驭龙比了个子式:
“请吧,来发兄。”
不由怔了怔,钱来发道:
“去哪里?”
司马驭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去-个我们选定的地方,把我们之间的新仇旧恨做-次最后的了结!”
钱来发诧异的道:
“为什么还要去别的所在?司马老兄,我这里不是挺好么?地方宽敞,又清静无哗,办起事来顺手顺心,而且,你上次已经光临过了,对此地的环境也应该不致陌生吧?”
冷冷一哼,司马驭龙道: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从来不喜欢使我栽过筋头的地方!”
钱来发用-种安慰的语调道:
“你也别气馁,司马老兄,栽筋头的原因只是人为上的缺失,怨不得地方不好,多加把劲,说不定就能扭转形势了……”
司马驭龙恼火的道:
“这是我的事,刚不着你来关心,钱来发,你到底去是不去?”
钱来发摇着头道:
“我不去,因为我不知道你们安排了什么陷阱等我去跳,敌暗我明,最是不利,江湖中滚荡了大中辈子,岂能上这种邪当?”
司马驭龙忽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钱来发,去与不去,恐怕由不得你,大概你还不明白,你已骑在虎背上了?”
钱来发-本正经的道:
“不,我没有骑在虎背上,去与不去,也完全得由我来决定。”
司马驭龙猛的提高了嗓间,恶狠狠的道:
“你在做梦,一旦我亮了底,不怕你不乖乖跟我走——”
钱来发好整以暇的道:
“你那个底,便不亮也罢,司马老兄,我在想,你们大概拿住了褚兆英,目前正把他抓在手里当做胁迫我们的人质?”
司马驭龙白皙的脸孔上浮起一片赤红之色,有些恼羞成怒的道:
“不错,你既然能够联想到褚兆英正在我们手上,就该考虑到你若不服从指示的后果,褚兆英可是你身边的得力心腹!”
钱来发道:
“说得好,褚兆英是我的得力心腹,而且跟随我许多年了,我们之间,自然有着深挚的感情,更关系着不能割舍的道义责任……”
得意的一笑,司马驭龙道:
“我们早就清楚你的做人原则,所以你-定要坚持下去,为了一个焦二顺,你都不惜流血涉险,大兴干戈,褚兆英和焦二顺比较,应当份量更重,你岂能见死不救?”
钱来发咧开嘴道:
“你的看法完全正确,但只错了一点——我不去救褚兆英。”
大大一愣,司马驭龙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你说不去搭救褚兆英?你不管他的死活?”
钱来发笑道:
“我不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褚兆英并不会死。”
司马驭龙冷“哧”一声:
“他不会死?姓褚的生死,乃操纵在我们手里,我叫他活,他就活,我要他死,他决无生机,岂是你能做得了主的?”
钱来发安祥的道:
“是,他的生死,我作不得主,我明白是由老兄你作主。”
司马驭龙大声道:
“这不结了?要不要褚兆英话下去,端看你合作与否,失此良机,你必将悔恨终生!”
看了身边的楚雪凤-眼,钱来发十分高兴楚雪凤似已领会他的用意,当他再度开口的时候,楚雪凤也已不着痕迹的向外移离:
“司马老兄,且容我明说了吧,褚兆英的生死,是由你老作主,不过呢,你老兄的生死,却是由我来作主,拿你的性命去交换褚兆英的性命,正好彼此相抵,两不吃亏,你想想,我们有了你,褚兆英怎么会死?”
司马驭龙闻言之下,不由怒极而笑:
“我的生死由你作主?钱来发,你凭什么?真正痴人说梦,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