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1]
冷一凡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刚刚漱洗完毕,小婢秋香端来了早点,摆好之后,笑吟吟地道:“护庄,您这一夜睡得可真熟,里边的蕙君小姐已来过了两趟。”
“哦!”冷一凡心里明白,胡蕙君定是为了昨晚发生的事而来,看样子秋香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本来,冷一凡是打算从秋香口里挖出一些线索的,现在他改变了主意,那样做会弄巧反拙,徒然暴露自己别有用心。
“请用早点!”
“好,你先下去,待会来收拾。”
秋香转身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靠近冷一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
“秋香,你想说什么?”
“我……护庄,想告诉您几句悄悄话!”秋香带稚气的脸,现在很神秘的样子,朝门外望了一眼。
“什么悄悄话?”冷一凡几乎笑出声来。
“护庄,后面正屋边有间小阁子,门永远是关着的,那儿……您可千万不能去。”
冷一凡心中一动,他正困惑于怪声之谜,本不打算向秋香保问,想不到她却主动提了出来,真的是正中下怀。
但冷一凡表面上仍装着很平淡的样子。
“唤!那是为什么?”
“因为……”秋香再回头朝门外看了一眼,用极低的声音道:“小婢听蕙君小姐说,您是位了不起的正派侠土,所以才告诉您,怕您不知道误闯进去。”
“说下去!”
“那里是禁地,连夫人都不敢进去,前后已经发生了三起命案,都是客人无知闯进去,结果都……”
“怎么样?”
秋香的脸色变了变:“闯进去的被抛了出来,唔!好可怕,被抛出来的一身血,面目全非,都已经是死人。”
冷一凡内心起了震颤。
“什么原因?”
“不知道,小婢是去年进庄来的,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我只知道一点,能进去的只曹大娘一个。”
冷一凡眼前立即浮现曹大娘可增又可怖的面目,胡蕙君曾透露曹大娘是庄里的特殊人物,到底是如何特殊法?
“为什么曹大娘能进去?”
“这小婢不清楚,蕙君小姐告诉我不许问,也不许多话,见了曹大娘就躲远些!”咬咬下唇,道:“早点凉了,请快用!”
说完,转身出房,冷一凡心中打了一个大疙瘩,怪声之谜依然是谜,只是多知道了那是个可怕的禁地这一点,看来秋香所知道的也只这么多。
知道了这一点,反而引起他更大的好奇。
草草用完早点,一个人闲坐着,意念又转到马子英和那少妇的身上,他们两个到底是被救还是被劫?
那帮人对马子英图谋的是什么?
心念之间,他扫了一眼吊在床边上马子英那个误打误撞接回来的布囊,答案就在其中,然而他不想自己揭开这谜底。
马子英便是新近传出江湖的可怕人物“快手”,是谁对他下了“无毒之毒”,使快手变成了不堪一击的慢手?
就在同一时间。
在一晨密不透光的石室里,马子英与那少妇分别靠坐在石室的一角,中间一张破桌子,上面点子盏油灯。
阴惨惨的灯光,照着两张阴惨惨的脸。
“小娘子……”
“我叫林楚楚。”
“哦!小娘子,是在下……连累了你!”
“我并不抱怨,我天生是个苦命人。”
“苦命人?”马子英对她可以说一无所知,他在中毒之后被人追杀,她故意胡指方向引开敌人而救了他,而-进这场浑水。
“是的,我的命很苦,出生在一个穷乡僻壤的贫苦人家,自幼许配给一个同村的韦秀才为妻。韦秀才得了不治的怪病,倒床不起,十七岁那年,对方提出请求说是冲喜也许能挽回韦秀才一命,所以……我就在父母严词逼迫下嫁过去冲喜。”
沉默了片刻,她又道:“他由人扶着勉强拜了堂,三朝还没回门,他便一命呜呼了,就这样,我变成了人家的媳妇,其实我还是……”
她没说下去,但马子英明白,没出口的半句话是她仍然是完璧之身。
由于这一冲喜,使她变成了表面上的少妇,这的确是极大的不幸,难怪看上去妇人装束却又不像妇人。
“以后呢?”
“公婆恸子丧过度,双双一病不起。”
“啊!”马子英吐口气:“小娘子,在下看你曾经习过武。”
“是的,家父早年是江湖卖艺人,所以我胡乱练过几天,连防身都谈不上,只是筋骨比一般女子强壮些罢了!”
“可惜……唉!”马子英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
“在下无力救小娘子出去,万一……那真使在下死不瞑目。”
“马大侠,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生死那是注定的,我常常听家父这么说。”
“小娘子为什么不回娘家?”
“我已经没有家了!”低头黯然了片刻,又道:“在我出嫁守寡之后,家父母因为在本地生活不下去,弃家远走他乡,我……就是在找他们。”
马子英随之一阵恻然,垂头无语。
“马大侠,他们……会杀我们么?”眸子里流露出骇怖之色。
“暂时不会!”马子英抬头咬咬牙,道:“即使要杀,杀的应该是在下,小娘子是无辜的。”
“为什么暂时不会?”
“因为他们还没有达到目的!”
“什么目的。”
“不说也罢,小娘子不知道最好,其实……嗨!算了!”马子英闭口垂下了头。
“马大侠,我们被关在这种地方,逃生无望,死只是迟早的问题,何妨把话说出来,让我死了也做个明白鬼。”林楚楚伸展了一下手腿,似是坐久了而发麻。
马子英摇摇头。
轧轧声中,无门无窗的石墙上突然开了道门。
林楚楚“嗯!”了一声,身躯紧缩,阵子里尽是惊怖之色,直瞪着那道暗门。马子英站起身来。
三个带头套的人进入石室;一个着长衫,另两个是短打扮,头套掩齐脖子,只露两眼,而每一双眼都闪着凶残的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