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玉人绽羞唇 童子荡春心 [5]
复自我介绍着说:“老朽李子彬,人称‘沧浪叟’,这是小孙女李霞青,人称‘绿牡丹’。”
说着拉过躲在身后的绿衣姑娘给三人介绍见礼。
这时真把天不伯地不怕的“绿特丹”直羞得霞飞双颊,回身低首,讪讪不安。
上前向三人施礼后,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猫似的,紧依着沧浪叟。
当下沧浪叟细问三人的身世,及何去?何往?
柳春帆除瞒了在仙窟的经过,另诌一篇经过,但说蒙一隐名怪人,带去习艺,今奉令下地行道,师门渊源不敢奉告,目前尚未决定去向。
沧浪叟听三人不是六派门下,心知不便多问,并听三人未定去向,遂又朗声大笑道:
“如不嫌萍水相承老夫蜗居即在近处,倘蒙光临,使蓬荜增辉,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小猴子与房大头向来完全以柳春帆的意见为意见,所以没有说话。
柳春帆心里本想乘便返原籍准阴,查看被洪水冲走的家,是否已旧观,俾得重温天伦之乐。
今见沧浪叟诚意相邀,又见绿特丹默默无言,含情脉脉的焦急眼光,偷偷的窥看自己,不忍辜负伊人心意,遂起身谢道:“多蒙前辈抬爱,感谢不尽,只是小可三人无端打扰,是否太嫌唐突?”
“那里,四海之内皆兄弟,蒙小哥不弃,老夫先此谢过。”
沧浪叟说着又连声大笑,并转眼向绿牡丹示意,羞得小姑娘虽喜在心头,笑在眉尖,但毕竟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店伙送上早餐,柳春帆忙命收下,另送上好筵席一桌,请二人入席,聊尽地主之谊。
一席酒直吃到午间始毕。
当下算过店账,账房送上剩余银两,随着沧浪叟离了小镇,取道九华山紫青峰,隐贤谷而来。
这天正是风和日暖的天气,和风早就吹绿了江南的杨柳,一路上惠风和畅,花香扑鼻边走边聊,顷刻之间,已达九华山脚。
进入山区后怪石迎面,曲涧荣回,峰峦耸天,沿途山风指面,景色宜人,紫青峰半里外绕着清溪湾流上,横一座独木桥。
过桥,始达“隐贤谷”此谷在峰之半腰外围,谷口峰峦并列,谷内是一片平畴,绿阴深处,隐现一角红墙,穿过叶林,一座巍峨庄院呈现眼前。
时已黄昏,金鸟西沉。
紫青峰原系荒领,为九化支脉,三年前,沧浪叟为“仙窟”之事,而移居来此绝谷,加以人工的修建,几年来成为世外桃源。
此谷形势险要,外有断涧溪流,内则林峦阻道,庄院则依山而建,谷外数里之遥,皆历历可见。
沧浪叟之妻,“花雨银燕”袁凌红,乃早年终遇掌门一元子之女,一元子及其子媳仙窟遭劫,遗孙“金笛秀士”袁鹗依沧浪叟扶植成人。早年在武林亦颇负盛名,善使独门兵器“银燕鞭”,内含机纽,百步之内,形如花雨,黑道之人,莫不闻名丧胆,袁凌红即赖此成名,中年以后,即绝迹江湖,相夫教子,及至晚年其独生子及媳双亡,遗孤孙“绿牡丹”,全由其一手抚育。
其内侄“笛秀士”袁鹗,乃终南门下,“追魂金笛十二招”,独步武林,娶妻萧霜玉,人称“凌波仙子”,乃终南“望溪隐叟”之爱女,轻功绝顶,子女三人。
长女袁青娥,与李霞青同庚,次女素月小二岁,其子正逸,年仅九岁,皆得其双亲之绝技。
沧浪叟有三徒。
“神拳金刚”佟大魁居长,“穿云燕子”吴斌居中,“小金刚”任德庚居末,皆是武林成名人物。
以上诸人,皆随沧浪叟集居于此,是日“穿云燕子”在堡楼望沧浪叟归来,迅即转告各人,齐皆出庄相迎。
沧浪叟皆-一为三人介绍。
李霞青这里时,已恢复了天真娇态,撒娇撤痴的向其祖母袁凌红怀中一倒,惹得大家都不禁大笑起来。
李霞青一时忘形,不觉粉颊通红,看了柳春帆一眼,但见他俊脸含春,正看着自己微露笑意,更使她不知是兴奋,抑是羞愧,益发不好意思,遂仰首向一中年妇人问道:“舅妈,青娥、素月二个表妹及正逸表弟怎不见呢?”
那富丽型态的中年妇人,微含笑容回答说:“青儿、素儿都在后房,逸儿刚在这里,一下子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随着,李霞青像翩跃的蝴蝶一样,喜气洋洋,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内室去了。
众人伴着三人,进入大厅落坐。袁凌红一双老眼,一直就没有离开柳春帆的脸,慈祥的脸上,满布着笑容。拉着柳春帆的手,问东问西的问着。
柳春帆幼年遭变,到处流浪,从未享受过天伦乐趣,一旦得到年老慈祥的老婆婆关顾,分外有一份特殊温暖的感觉。对袁凌红的问话,除了“仙窟”的隐秘,受“怪侠”遗书誓言所缚束以外,另编一套习艺过程的情节。
袁凌红听他遭遇如是之惨,更对他怜惜中产生了一分爱意,安慰着他说道:“小侠如果不介意,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里一样,尽管不要客套,这里的人,反正都不是外人。”
柳春帆很感激的说:“蒙婆婆爱顾,在下非常感激,只是二位结拜小弟,粗鲁顽皮,恐多有不便。”
袁凌红听了忙说:“那有什么关系,等会你看到小调皮鬼逸儿出来,你就知道他才淘气呢?”
是,后厅传来一片扰嚷之声,一个脆而且甜的嗓音传来:“妈!你瞧逸弟,把我身上抹得全是泥土,天都黑了。还要赖着要我跟他去钓鱼。”
说着,一阵匆促的碎步声。
一个粉装玉琢的大孩子飞也似的跑出来,活像戏台上的小丑,葱绿的短衫裤上,头脸手上,黄一块、黑一块的涂着泥沙。抱着中年妇人的双膝,嘟着小嘴顽皮的说:“妈,二姊好坏,不伴我去玩,还要打我……”
还没说完,后厅像卷风似的飘出一位白衣女郎,像深谷幽兰,雪里寒梅,美艳而又清逸,秀美中透着一派英挺浚逸之气。
但见她杏眼圆睁,指着白罗裙上的泥迹说:“妈呀!你看,你看我衣上的泥。”
说着,又想去捉住正逸的小手,猛抬头,看到沧浪叟旁边的房大头,和小猴子,面色一怔,随又看到与袁凌红正在絮絮而谈的柳春帆,不觉一惊,呐呐的怪不好意思起来,美艳的脸上,像涂上一昼薄薄的胭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