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巧言诡辩 [1]
莫师爷听完,惊诧之色反而消失不见了,沉默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关切地道:“西堡独处边睡,久不与武林同道交往,竟不知东庄已遭惨变,老弟台对那陷害东庄,图杀婢女灭口的人,可有追寻的线索吗?”
桑琼凝容道;承蒙老前辈关注,在下正因救证一名可疑人物,才跋涉千里,冒昧来到神机堡的。”
莫师爷问道:“这事与神机堡有何关系?”
桑琼道:“自然与神机堡无关,但那可疑的人,或许会藉神机堡作为护符,这样,就不怕被人察认出来了。”
莫师爷变色道:“你是说西堡涉嫌包庇凶手,藏匿贼党?”
桑琼道:“在下不敢大胆肯定,此来只是想请教几点疑问和求见一个人。”
莫师爷凛然道:“你想知道什么事?想见什么人?”
桑琼道:“在下说出来,老前辈可愿据实相告?”
莫师爷道:“只要老朽知道的,自然实告,不过,你询问之时,最好先深思熟虑,西堡不比其他门派,一语失误,纵然老朽谅解你的心情,旁人不一定谅解。”
桑琼爽朗地道:“这事关系东庄全庄血仇,在下自知谨慎。””
莫师爷耸耸肩头道:“既然如此,你就问吧!
桑琼深吸一口气,道:“请问北宫剑魔甘道明和五燕中的墨。黄、彩燕,可曾来过贵堡?”
莫师爷毫未思索,接口答道:“没有。”
桑琼目光一注,道:“老前辈说过‘据实相告’。”
莫师爷道:“老朽并没有骗你。”
桑琼道:“可是,据在下所知,三燕和剑魔是昨天午后由龙溪前来西堡,当时有人亲眼目视………”
莫师爷没等他说完,便冷冷截口道:“西堡不接待外宾,早成武林规例,老弟台今天能够如愿进入西堡,已属例外,至于北宫剑魔三燕,的确并未来过,老朽没有骗你的必要,信与不信,那就全在你自己了。”
桑琼剑眉连轩,本想继续追问,又觉理屈言拙,莫金荣的话虽嫌傲慢,亦是实情,自己再有多少疑心,也没有硬向西堡要人的理由。
沉吟片刻,终于强自按捺住,话题一转,接上了正题,委宛地又问道:“久闻武林传言,贵堡堡主邓老前辈年逾六旬,‘膝卞犹虚,二十年前,曾认了一位螟蛉义子,姓黄名文彬,美号‘神手郎君’,不知这事确不确?”
莫师爷脸色微变,但瞬即恢复了常态,平静地道:“不错,确有此事,只是,少堡主现在已不再姓黄,早改名邓化平了。老弟台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事?”
桑琼既得确讯,胆气顿壮,淡淡一笑道:“不满老前辈说,在下今日正是为了这位少堡主而来……’”
莫师爷讶然道:“是吗?老弟台认识咱们少堡主?”
桑琼冷笑道:“在下那有这样荣幸,不过,半月之前,曾来归境巢湖之滨,与少堡主有过一面之识罢了………”
莫师爷张目道:“什么?半月之前,你在巢湖见到过咱们少堡主?”
桑琼扬声道:“难道老前辈不信?”
莫师爷鼠目连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桑琼不悦地道:“老前辈敢情是耻笑在下不配结识贵堡少堡主?”
莫师爷摇头笑道:“不敢,以老弟身为东庄庄主身份,与敝堡少堡主可说正是门庭相当,同为一时少年英彦,但请恕老朽多一句嘴,老弟此言,可是怀疑敝堡少堡主便是在巢湖企图杀害东庄婢女灭口的那位凶手?”
桑琼凝容问道:“岂止怀疑,简单可以确定是他!”
莫师爷晒道:“有何凭证?”
桑琼道:“有人当面认出他,而且那指认的人,是他二十年前十分知已的结义兄弟,所言所叙,与事实件件相符。”
英师爷笑道:“既有指证之人,想必是很可靠的了,当时老弟台为什么不把人截留下来呢?”
桑琼愤愤地道:“在下的确有意要截他下来,可惜被他见机得早,仗着歹毒的磷火喷简,终至兔脱逃去,否则,在下也就不必跋涉千里赶到神机堡来了。”
莫师爷一面倾听,一面吃吃而笑。又问道:“依你这么说,此事千真万确,决不会弄错?”
桑琼冷笑道:“二十年前结义兄弟亲口指认,还能错吗!”
莫师爷耸耸肩头,大笑道:“老弟台,年青人做事千万急躁不得,事未确定,切不可断语过早,你说的那位指证证人是谁?老朽并不知道,他如此虚证是何居心?老朽也不愿查问,但是,有一点老朽却可以断言,他一定是错把冯京作马凉,眼花错乱,认错人了。”一桑琼沉声道:“老前辈又根据什么作此断语?”
莫师爷微笑道:“根据老朽亲目所睹的事实,少堡主自从入了邓姓宗词,二十年来,绝未跨出西堡堡门一步,怎会在巢湖与老弟为仇?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桑琼骇然一怔,道:“他真的从未离开过西堡?”
莫师爷道:“此事堡中有目皆睹,老朽更是朝夕相见,那还错得了?”
桑琼低头沉吟道:“可是,一切证据都相符合,指证的人也没有诬陷他的理由,假如当时认错人,他为什么要仓皇逃走!”
莫师爷笑道:“老弟台,江湖中恩怨纠缠,挟嫌嫁祸的例子太多了,退一步说,面貌相近的人也不是没有,二十年不算短日子,认错人应该是情理中事………”
桑琼突然扬起头来,目射xx精光,断然说道:“不!我决不相信会认错了人,老前辈能否将贵少堡主请出来,让在下见一见面?”
莫师爷笑容渐敛,不悦地道:“见见面很容易,但是,你应该想得到,假如真是认错了人,为了神机堡的尊严,少堡主也许不像老朽这样好说话,一切后果,你得自己负责!
桑琼爽然道:“为了武林祸福和东庄惨死同门,在下认为值得冒这个险。”
莫师爷沉声道:“你不后悔?”
桑琼傲笑道:“大丈夫但求无愧于心,虽刀斧加身,何至后悔!”
莫师爷眼中闪过一抹异光,领首道:“很好!老朽不能不成全你一番心愿了。”举手一拱,告退而去。
敞厅中只剩下桑琼一个人,他游目四顾,周遭一片寂然,看不见半个人影,也听不到一丝人声,伸手摸摸那钢铁制成的古怪桌椅,触手冰凉,使他不期然顿生疑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