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3]
大家乱纷纷的围着丑姑娘瞎吵了半天,自然那都是白忙,乌良得到通知,飞马赶来抚尸大恸,号哭不止。
他再三追究狗是怎么会发疯的?
谁知道狗是怎么发疯的呢?有个人心里雪亮明白,她就是马夫人十分疼爱的干女儿崔小翠姑娘。
这个把月时光,她一直留在马家,崔巍说是入山种茶,其实他老人家暂住弥陀寺避难,由阿喜深夜摸黑下山递柬传信,父女随时互通消息。
这一夜五更天,阿喜又来了,在花园里拿竹管儿吹做鸟啼,小翠立即下楼相见,那天晚上姑娘在楼头望见乌良背着人拿饼喂狗,隔晨马金花果然死于狗吻……
姑娘安排了计算乌良的第二步计划,让阿喜带走给纪侠的一封信……
□□□□□□三天之后。
小翠姑娘禀知马夫人回去省视父亲,那天崔巍也是刚回家父女两个人关紧篱门拾掇行李,像是准备弃家远去的模样,故意惊动乌家庄伏路一般爪牙。
三更天,崔巍背起大包袱搀扶姑娘出门,月明中望见人影刀光,姑娘装作机警,转身招呼父亲上山逃避。
草沟里,纪侠、阿喜跳出来接个正着,纪侠背起了小翠姑娘,阿喜掺了崔巍拔步飞奔前去。
约莫一顿饭工夫,他们一行人闯入深山,在那有名儿万松岗歇下崔家父女,纪侠阿喜便去分头行事……
明月当头,山光朗耀,好不容易盼得山半来了二十余乌家人,各挺手中兵刃,拨草搜林而至。
打前头穿着黑绸子短裤褂的正是乌良。
姑娘口里连叫:“糟了……”
风起处黑虎迎风暴起,那二十余条猛汉光看样子都很了得,可是不行,黑虎腾跃直冲人群,冲散那些人翻滚飞逃下山,单单截断了乌大爷的归路,乌良只好冒死往上奔。
拐弯处崖巅飘下玄坛爷,黄脸膛红胡子一身皂罗袍,猛可里一把将他逮住,单臂举起他向前走一步,大喝一声:“地府开……”
两脚踩到浮土遮盖的洞口上,顷刻沉没不见。
这情景存心让那二十余条好汉看在眼里,黑虎仍在穷追不舍,谁也都没有胆子回头去救人。
他们还没有逃下山,坑阱里乌良已被纪侠扭断两条臂膀,由出口处夹送到小翠姑娘的面前去。
姑娘愤怒异常,瞠目瞅着他,他也忘记了两臂痛苦怔看着姑娘。
姑娘怒叫:“乌良,你还认得我?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今天我要替我母亲和马家金花姐姐报仇雪恨……”
说着站起来,纪侠伸手腰间拔出匕首递给她。
姑娘手捧匕首朝山下大拜四拜,蓦地起立,玉腕轻舒,一匕首刺入仇人咽喉,虽然像切豆腐一般顺利,但她还是手颤不已。
掣出锋刀,鲜血直喷,姑娘虚脱似的趴倒地下。
纪侠从旁急把尸首踢下百仞高岗摔成肉饼。
姑娘道:“兄弟,赶快除下伪装,招呼阿喜拾夺赶路。”
纪侠拿出竹管儿吹作龙吟,黑虎狂奔而返。
俄顷间,阿喜就又背上崔巍,纪侠背起姑娘,攀岩越涧闯入深山,他们有意专拣人迹不到的地方走,怕的是碰到山中茶农增添麻烦。
□□□□□□武夷山是南方很有名儿的山,相传过去有位神人叫武夷君结屋山居,这就叫做有仙则灵,所以名闻遐迩。
山有三十六峰三十七岩,溪流缭绕分为九曲,峰奇溪回,险象环生,有许多好去处人就是没办法问津。
纪侠阿喜究竟有点本领,好在都还是小孩子,一来试验脚力,二则好奇心重,他们不顾一切尽管冒险,目标在沿山赶往闽浙交界的仙霞岭。
唐黄巢破饶信歙等洲,凿山开道七百余里那便是这个岭。
岭虽险峻,路途四通八达。
小翠姑娘打定算盘,上了岭再决定投奔何处,纵是顺从纪侠的意思去鄱阳湖思潜别墅暂住的话,也不惜迂回周折绕道前往。
姑娘的决策无非躲避耳目,纪侠只可遵命,他决计攀登最高峰然后测定方向赶路。
这一来,他们的行程就不免浪费、吃力了!
正午时光,他们来到仙人峰下丛林中歇脚。
崔巍拿出带来的锅巴肉脯冷开水分食充饥。
遥望高处万木凌霄,峰尖穿云,纪侠不禁神往,他抓了一把锅巴刚要走出去,小翠呃声儿急叫:“趴倒……蛇行回来……”
纪侠心知有异,急忙蛇伏倒退。
看姑娘已经把崔巍和阿喜二人拦在树后藏身,纪侠飞快的爬到姑娘的身边问:“姐姐,什么事?”
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峰峦慢慢地说:“瞧,那是什么东西出来了?”
她说话时那东西恰好露出全身,背立危岩陡峭处望着峰岭,身高八尺有余,头大如斗,肩宽项短,浑身臃肿,黑毛披拂如流苏下垂……
纪侠叫:“好家伙,真的山神出现了……”
姑娘摆手说:“别嚷,此物通灵……爸爸听人说过了,他们也以为是山神,我想不是人熊必是-父……”
纪侠笑道:“南方那里有人熊,-父只是峨嵋山才有。”
“不要那么肯定的讲话,它是来这儿为一件宝贝保镖的。你不看峰头积雪,高处不胜寒,它自然活得了……”
“为甚么宝贝保镖?”
“人都说仙人峰上有参仙……”
纪侠惊叫:“参仙?”
他由地上跳了起来。
姑娘忙道:“惊动了它那是自己找死,饶你两臂千斤之力也不是人熊的敌手,它一掌能打碎老虎头颅,一头可以撞折合抱大树,你懂吗?”
纪侠蛮不在乎地说:“只要它是参仙的保镖,我非要除掉它不可……我要捉参仙,非得到手不可……”
崔巍抢着说:“你在做梦?”
纪侠道:“伯父,我来武夷山找祖师爷,也为着寻参仙,家里两位病人需要这东西的几滴血救命。”
姑娘道:“你早知道武夷山有这东西?”
纪侠摇摇头道:“我问过很多种茶的,他们说的总是不太清楚,也不太一样,累得我满山好找。”
“这地方也来过?”
“来过,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