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讳莫如深 [2]
同时,丐帮弟子为了某种需要,有时也以其他微贱的身份出现,只有丐帮门下才能一目了然。
要正式成为一名丐帮弟子,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正如并不是你只要剃光了头发,就有庙宇收留你当和尚一样。
要成为丐帮弟子比落发为僧,还要困难得多。
因为要成为一名丐帮弟子,必须具有与出家人同样坚定的意志,而生活却远比僧道还要清苦。
僧道很少有三餐不继的窘况出现,丐帮弟子第一件要学习的事,便是要如何忍受饥饿。
人们只羡慕丐帮的逍遥自在之乐,很少有人想到,为获得这份乐趣,他们付出了多少代价。
丐帮对门下弟子要求的并不多,但很严格。
所以,近百年来,丐帮门下奇才迭出,而不像其他门派,常有不肖弟子为祸武林辱及门楣,便是这个原因。
一个人如果能够在最艰苦的环境中坚贞自守,就永远不会为物欲所引诱。
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但做得到的,却只有丐帮弟子!
十方罗汉曾对丐帮弟子下了一个很恰当的比喻,他说:丐帮弟子就像是一群蚂蚁,卑微,渺小,劳碌,合群,无所不在,无所不至,人弃我取,与世无争,不强取,不豪夺,永远以自己的辛勤,养活自己!
但这位丐帮十结掌门人,显然故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提及:那便是丐帮弟子的乐于济世助人!
遇有大荒苦旱之年,丐帮弟子也常有饿死冻毙的事情发生,但只要有丐帮弟子散布的地方,就绝不会看到行人陈尸道旁的惨剧。
因为他们即使只剩下最后一份口粮,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拿来分给别人,只有挨过饥饿的人,才会知道饥饿的痛苦。
※※※※※
申无害很高兴他能交到十方罗汉这样一个朋友。
没有一个人愿意见到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
如今居然有人想以一万五千两黄金的代价,要换取十方罗汉颈上的人头。
这使他感觉十分意外,也使他感觉十分愤怒。
他很想查出这个人是谁。
但是,他查不出。
他甚至无法想像这个人要害死十方罗汉,究竟是基于什么动机!
因为这个人已以同样的代价解决了天绝老魔,一个与天绝老魔势不两立的人,何以又会跟十方罗汉水火不容?
古兵家云: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难道这句名言尚有别的解释?
不过,他告诉自己,事有缓急轻重,不管他的感受如何,现在还不是他找那个幕后主谋算账的时候。
目前当务之急,是他必须设法帮助十方罗汉度过这一关。
如今,机会来了。
只是机会虽好,他可以利用的时间,却并不多。
他虽然是最后一个走出这间厢房,却须要赶在小丁和巫瞎子两人之前回来。
好在他已知道如何与丐帮弟子取得联络,同时也知道去什么地方,可以马上找到一个住得离这里最近的丐帮弟子。
他要去的地方,就是长生粮行对面的一条小巷子。
巷子尽头,有间破屋,里面住着一个卖风湿膏药的老汉。
他敲开门,走进去,向那老汉以两个铜板买了一帖风湿膏药,当着对方,撕去一角,然后慢慢摊开,撩起裤脚管,贴在小腿上。
小腿当然不是容易发生风湿的部位。
那老汉只是默默地望着他,脸上虽然露出迷惑之色,却并没有说什么。
申无害一腿搁在凳子上,贴好,撕下,再贴上,这样不厌其烦地一共重复了十次之多。
那老汉的脸色变了。
申无害抬头微笑:“你这种膏药很好,就是不易贴牢,你有没有看清楚,我一共贴了多少次?”
老汉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道:“十……十……”
他似乎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名年轻人,竟是他们十结帮主的朋友,但对方的暗号完全正确,又不容他不信。
申无害道:“半个月后,是贵帮的什么日子?”
老汉道:“护法大会。”
申无害道:“在潼关举行?”
老汉道:“是。”
申无害道:“年年如此?”
老汉道:“是。”
申无害道:“帮主必须参加?”
老汉道:“是的。”
申无害点点头,现在他总算解开了那位神秘雇主何以知道半个月后,十方罗汉一定会于潼关出现的谜团。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钱道:“认识这枚金钱吗?”
老汉躬身道:“认识!”
申无害递出那枚金钱道:“请火速传给它的原主,今年的护法大会,请他特别小心!”
老汉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道:“谢谢公子,小人一定遵嘱照办!”
申无害转身走出那间破屋,深深嘘了口气,心头如释重负。
目前,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说得再清楚明白些,十方罗汉也绝不会因而取消这种例行大典,同时他也不愿意对方这样做。
十方罗汉不是一个容易受人威胁的人,他也不是。
※※※※※
巫瞎子直到敲过了三更,方才返回长生粮行。
但这亥组死士领导人,好像在什么地方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两眼发亮亮得就像小丁带回来的那袋猫眼玉。
小丁已经醉倒。
申无害终于又发现了另一个秘密。
小丁随时都会醉倒,哪怕只喝一杯,也会醉烂如泥。
而且醉得很像。
他不知道这小丁的师父是何等样人,有一件事,他却知道,他知道小丁从他师父那里学来的,绝不仅仅只是一身武功。
申无害每做一件事,想做就做,很少后悔,但这一次却非常后悔自己打错了算盘。
因为他在巫瞎子身上没有嗅到一丝酒气。
是什么事情,使这个假瞎子兴奋得面孔通红两眼发亮呢?
他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应该跟踪这个假瞎子,而不该先去找那个丐帮弟子,如果他能先弄清谁是那位金长老,对他今后的行动,必然有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