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虎门无犬子 [1]
房英默默地随一群少林僧走向大雄宝殿。其间,房英不禁疑窦重重。
他觉得这些武当道人来得太快,自己一路昼夜急赶,前脚刚到,他们却后脚赶至。
房英思索着,不知不觉地已进入前寺大雄宝殿,耳中倏听少林掌门镜清弹师一声惊噫!他怔然摒弃杂念,目光-瞬间,也不禁一愕!
殿中冷清清地根本没有什么武当道人,只有两名年轻僧人,屹立殿门口。
镜清禅师停步正欲喝问,那屹立殿门门的-名僧人已疾步上前-礼,垂首禀道:“启禀掌门,武当掌门及-干道长皆在殿前站候。
镜清掌门神色又是-惑,道:“为何不恭迎入殿待茶?”
年轻们人道:“武当掌门人不愿入殿,弟子也感奇怪。”
镜清一挥手,再举步缓缓出大殿门口。这时,房英已看清大殿前铺着石板的天井中,屹立着十四名气度沉着,肩扎长剑的武当道人。
那假的清虚真人站在天井中央,长髯飘拂,神色俨然。左旁面对大殿,雁行排列着武当三老:清涵、清水、清心。
右边是辈份低-辈的“武当十剑”飞云,白云、彩云,飘云、浮云、氲云、福云、芷云、祥云等十名中年道长。
其中除三老及掌门,房英在武当见过一面外,其余十剑,还是第一次见面。这时,他目光一接触那假掌门“清虚真人”,心头砰地一震,星眸中不自觉地暴射出一股仇火。
若不是在少林,环境不允许,若不是自知绝非对方敌手,他恨不得立刻上前在那假清虚真人胸前刺上三剑。
但是,那清虚真人目光飘过房英脸上,神色却并无异样。只见他一见少林掌门出来,稽首一礼,呵呵一笑道:“镜清道友,十余年未见,今日相会,道友精神更加矍烁了!”
语气诚挚,正如故友相逢一般。
镜清禅师忙合什还礼道:“道兄仙容依旧,老衲衷心欣慰,何不入殿待茶!”
说着,目光带着疑惑,侧首瞥了房英一眼。
不错,老和尚的确有点怀疑,武当掌门与他十余年前,时相往还,而且因为同属方外之士,所以交谊极深.现在,他凭一甲子余阅历,却怎么也看不出这位“清虚真人”是假的,“幻容”“变骨”之术可以改变人的容貌,可是眼前的“清虚真人”,一言一行,莫不与十余年前-样。这种举动酷肖逼真之处,却非功力所及,若不是房英刚才告警,老和尚早巳前迎把臂叙旧,然而现在,此刻表示任何意见,只有陡增纷乱。何况,他还不知道那“清虚真人”此来究竟是为什么?
却见“清虚真人”微笑道:“道兄盛意心领,贫道因有急事,不想多作耽搁,故不愿打搅道兄清修。”
镜清禅师惑然道:“道兄匆匆而来,又要匆匆离去,敢情有什么重大事故?”
“清虚真人”道:“不错,贫道此来,想请道兄赐助!”
镜清禅师微笑道:“道兄出言过谦了,不说谊属同道,就以道兄与老衲近三十年交谊,若有效劳之处,理当尽力,道兄但请吩咐!””清虚真人”道:“既如此说,贫道就冒昧了。”
接着伸手-指房英道:“贫道此来,就是为这孽障,万望道兄成全,交给贫道带回去。”
房英一听这话,神色不禁一变,暗道:“果然不错,是为我而来,但他怎会知道我行踪呢?”
却见镜清禅师白眉耸动,惑然道:“道兄知道这子是谁么?”
“清虚真人”道:“贫道当然知道。”
镜清禅师益发讶然,道:“耳听房老樾檀与道兄交谊极深,这位少施主就是有得罪道兄之处,也该宽容一二。”
“清虚真人”微微-叹道:“道兄之言不错,只是此刻贫道纵有宽恕之心,却无办法可想了。”
镜清禅师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清虚真人”神色凝重地道:“房施主前往敝观,贫道见是故人之子,以礼相待,哪知他心怀叵测,出手暗算,竟击毙本门门下弟子。唉!贫道若再包庇,何以能平千余弟子激愤之心。”
倏然“武当三老”为首的清涵道长怒道:“竖子,你既敢作,怎不敢当!”房英狂笑道:“藉口加罪,何患无词,请问道长,证据呢!”
只见镜清禅师一挥手,阻止房英再说下去,对“清虚真人”凝重地道:“房少施主是少林之客,道兄却是老衲故交,且谊属同道,实应守望相助。但如今各执一词,老衲不知应该如何处置?”
“清虚真人”,沉声道:“狼子之心,道兄难道还要包庇他么?”
镜清禅师白眉紧皱,侧首又怀疑地瞥了房英-眼!
这位佛门高僧生平未遇到过什么难题,现在感到左右两难。事情颇为扎手。房英怒极冷笑道:“道长骗人的本事,确是愈来愈高明了,只是信口之言,镜清前辈怎会相信……”
“清虚真人”道:“事证俱在,岂能容你遁词。”举手击掌,连拍二下。
只见“武当十剑”中的浮云道长疾步出列,躬身道:“掌门人有何吩咐?”
“清虚真人”挥手道:“速把证物抬来,让少林掌门人一观!”
浮云道长应诺而退,转身奔出寺门。
镜清禅师及-干少林高僧见状-愕,目光一抬,这才看清在寺门外停着-辆白色素车,车前还有二名年青武当道人肃立着。
此刻-见浮云道长出寺一挥,立刻在车蓬后拉出一口棺木,静寂而迅速地抬入寺中,直至“大雄宝殿”台阶下一横,轻轻放下。
房英心头震动,厉喝道:“这是谁?”
武当“清虚真人”神色似乎极力悲痛地道:“是谁,你不会看么?”向屹立于棺旁的浮云道长-挥手,喝道:“启棺让少林道友过日。”
浮云道长立刻双掌在棺缘一按一掀,咔嚓一声,棺盖应声而开,房英目光瞬处,心头猛然一跳。
在棺中直挺挺躺着一具道装尸体,正是在武当被自己挟持又放过的武当三代弟子凌竹道人。
这刹那,房英心头狂怒,厉吼道:“这是阴谋,有‘寒竹’前辈为证,我房英虽当时挟持他点了他腰际‘软’‘麻’二穴,却并未伤害他。”
他激怒得胸头起伏不停,喘过一口气,接着道:“莫非是你这个假掌门人自己弄的鬼,不惜杀死弟子,来诬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