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 第十二章 榨骨取髓 [4]
“你说偏个方向?真是天大的笑话!大爷奉税监大人之命在此地挖矿,谁管是哪家的祖坟!”
黄良彦又惊又怒,但不敢发作,强笑道:
“这是黄家祖产,请尊驾高抬贵手行个方便,何况此地从未听说有矿,挖也徒劳。”
汉子冷笑一声:“有矿无矿大爷不管,只知道挖。至于你说能不能行个方便的话,那要看你知趣不知趣了。”
黄浩冷眼旁观,那些掘地的人并不往深处挖,只随随便便挖一锄,这哪里是在挖矿,分明是故意讹诈,不由一股气往上冲,怒道:
“黄家祖坟是私产,你凭什么在此乱挖……”
言未了,汉子面色一沉:“你要讲理吗?走走走,到税监衙门讲去!”
黄良彦赶紧制止儿子:“你别多说话。”
又对汉子陪笑道:“这位爷台,老夫送上二百两银子,算是各位辛苦的一点茶水费……”
“什么?你以为大爷是来讨小钱使的?黄老儿,大爷劝你放聪明些,祖坟给挖掉了,你黄家还有根吗?”
“是是,好说好说,老夫送五百两如何?”
“大爷懒得和你噜嗦,话就拉明了说吧,五百两是大爷的辛苦费,你要想保祖坟,就拿出珍宝古玩两三件,二十万两银子……”
“什么?二十万两银子?还要珍宝古玩?”黄良彦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不错,珍宝要上好的……”
“天哪,哪里去拿这许多银子!”
“黄老儿,你别对着大爷哭穷,你在福州有商号,在连江有五个店铺,有多少家底,大爷们可是一清二楚。你若识相些,三天内交出珍宝和银子,大爷就带人上路,保你祖坟完好,要是不如期奉纳,大爷就命人掘地三尺,把你祖宗尸骨挖出来……”
黄浩再也忍耐不住,大喝道:“住口!你小子哪里是挖矿,分明是讹人财物,形同盗贼,你今日只要敢动黄家祖坟一草一木,少爷就不轻饶你!”
汉子大怒:“你小子好大的口气,来人,把这小畜牲锁了,送连江县衙门治罪!”
挖矿的人早就歇手站在一边看热闹,一个个凶眉恶眼的,哪像吃苦力饭的穷弟兄。
一听头儿命捉人,立即冲出三条汉子。
黄浩怒火中烧,大吼一声,三拳两脚,把三条汉子打得躺在地上哼哼。
头儿把手一挥:“上!”
二十来条汉子咆哮着扑上来,黄浩哪将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内,施展拳脚,瞬间放倒了七八人,其余人心一寒,连忙退缩。
头儿气极,骂道:“没用的东西,闪开!”
他掳起袖子,一个弓步前推,一爪劈头抓去。
黄浩使了个“拨云推月”,左手架挑,右手一掌推出。
头儿退左脚,使个“饿虎扑食”,两爪齐出,左爪抓脸,右爪撩阴,来势凶猛。
黄浩使个“牯牛摆头”,身形一闪转身侧面躲开两爪。
交手两个回合,黄浩试出对方武功不弱。
当即提口真气,使出八成劲力,一气猛攻三招,但均被对方从容化解,接着回敬三招。
黄良彦呆看着儿子与人交手,心中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若叫儿子罢手,就要交出珍宝两三件,二十万两银子,这就会使黄家伤了元气,生意难以维持,断了生路。
若是让儿子把这伙人赶走,税监大人动了怒。那无疑是招来杀身大祸,人财两空。
看来只有舍财保命方是上策。
便大声叫道:“我儿住手,快些住手!”
可是他喊迟了,场中胜负已见分晓,黄浩已把那个头儿打倒在地,还吐了口血。
头儿此时被下人扶了起来,喘着粗气,抹了抹嘴,骂道:
“好小子,你狠,你能,大爷领教了,这就回税监府复命,你等着杀头抄家灭九族吧,到时看你再狠不狠!”
他手下人喝道:“这位是税监府管事赵泰赵大爷,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你就等着瞧吧!”
一行人纷纷上马,簇拥着赵泰而去。
黄浩心中大惊,这家伙竟是税监府上的管事,这下可闯大祸了,一时愣在那儿,黄良彦更是吓得站也站不住,一下坐到了地上。
这情形再清楚不过,税监使人挖士绅祖坟不过是为了搜刮财物,哪里是挖什么矿!
就在此时,离黄家祖坟二十来丈的丘陵地上,有不少人在大声吵闹,不知出了什么事。
黄浩凝目看去,只见有十多骑正朝这边奔来,后边有人拿着兵刃追赶。
骑马的人大呼小叫,叫的正是“赵大爷,赵大爷”,看起来也是赵泰手下的爪牙。
喊声惊动了走出不远的赵泰一伙人,一个个勒马张望,有人道:“咦,莫不是他们也碰上硬点子了?”
有人应道:“不错,你们看,在后面追赶的是个娘们!”
赵泰一扬马鞭:“快走!”
一伙人眨眼间去得远了,后面的快马加鞭,拼命追赶上去。追他们的女子刹住身形,恨恨一跺莲足:“你们再敢来,姑奶奶要你们的命!”
四周一张望,见黄浩站在那里,以剑一指:“你是头儿么?”
“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刚才还和他们头儿交手,逐走了这伙无赖!”
“咦,你这莫非也是这伙人来挖祖坟?”
“不错,姑娘你们那儿呢?”
“这伙该死的贼虫,竟敢以挖人祖坟相威胁讹诈财物,明日要是敢来,我非要他们的命!”
黄良彦走了过来,问道:“姑娘,你家也遭厄运吗?为何你父兄不出面,倒让你一个姑娘与强人争胜?”
姑娘道:“家父年迈,不会武功,家兄在金陵照管生意,只有我自己出头。”
黄浩趁机打量姑娘,见她面容姣好,身段婀娜,虽比不上钟莹莹娇艳,也算颇有姿色的了,不由多看了几眼。
又听老父问她:“姑娘是上丘村人吗?”
“正是上丘村人,家父母和我住村里。”
“哦,姑娘可是姓罗?令尊罗霖沛……”
“咦,老人家如何知道?”
“彼此相隔不远,这一带士绅无多,彼此大都相识,只是不常见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