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绝地惊艳(2) [3]
柳鹤亭嘴角含笑,目光四下一转,只见这地道四面俱是石壁,上面的入口,竟然没有关闭,离地约莫竟有三余丈,人口边的石壁上,嵌着一排六节钢枝,他方才虽由此处跃下,但却因四下黑暗,是以没有看到。
项煌目光亦自一转,含笑又道:"这里想必就是出口了吧,由此上去,不知是否——"柳鹤亭一笑接口道:"不错,这里上去就是那栋密屋,方才在下就是由此处下来的。"语声和悦,丝毫没有敌意。
项煌"噢"了一声,心下不觉又有些奇怪,这少年怎地对自己如此友善,但口却含笑向陶纯纯说道:"此处既是出口,那么就请娘子你先上去吧。"陶纯纯又轻轻一笑,她此刻对项煌像是较为熟些,是以神态便有些改变,不但面上微带笑容,而且也没有了先前那种羞涩之态,项煌只觉她这一笑的笑容,比方才还要甜美,哪知她微笑的明眸,却又已转到柳鹤亭身上。
她轻轻一笑,缓缓说道:"那么我就不客气,要先上去了。"笑语之中,婀娜的身躯,突地飘飘而起,上升丈余,双臂突地一扬,身形便又急升两丈,玉掌轻轻一垂,身形便已穿出去,飘飘落在上面。
柳鹤亭又自暗叹一声,忖道:"这女子不但轻功高绝,而且身法美妙,有如凌波仙子,唉——看来武林中尽多异人,我这点功夫,还算不得什么!"却听项煌抚掌大笑道:"好极,好极,想来古之聂隐红泉,亦不过如此吧。"大笑声中,他身躯突地溜溜一转,冲天而起,凌空一张折扇,"唰"地一扇下拍。
柳鹤亭只觉一股劲风由上压下,他知道是项煌意欲借力上拔,微微一笑,移开三尺,抬头望处,却见项煌的身形已在出口处消失,只不过却仍有笑声传来,道:"你要是上不来的话,就从旁边的钢枝爬上来好了。"柳鹤亭剑眉一挑,但瞬即笑道:"正是,正是,若没有这些钢枝,我还真上不去哩。"回首一望胜奎英、尉迟文两人道:"两位你说可是?"胜奎英、尉迟文不禁各个面颊一红,要知道身形若能凌空上拔四丈,实在大非易事,若非轻功妙到绝处,便再也休想,胜奎英、尉迟文两人武功虽都不弱,但却都无法做到。
却听柳鹤亭又自笑道:"两位先请,在下殿后。"胜奎英鼻孔里暗哼一声,伸手还刀入鞘,举步掠到壁边,纵身一跃,右手抓住第四节钢枝,微一换气,身形一长,左手便已抓住第五节钢枝,这样双手交替,霎眼之间,便已掠了出来。
柳鹤亭鼓掌一笑:"好身手。"侧顾尉迟文笑道:"此次该轮到阁下了。"那"神刀将军"武功传自河南"神刀门",正是"胜氏神刀"当下的长门弟子,因了一事流落南荒,才被"南荒大君"收服了去,武功的确不弱,方才他虽不能有如陶纯纯、项煌般一跃而上,但身手的矫健,亦颇惊人。
是以柳鹤亭含笑说出的"好身手"三字,其中并无揶揄之意,只是听在尉迟文耳里,却觉大为不是滋味。
他不悦地冷哼一声,身形突也斜斜掠起,"唰"地跃起约摸两丈,脚尖一找石壁间的第四节钢枝,双臂突地一垂,身形再行拔起,他有意卖弄身法,却忘了自己手中还拿着一技火把,身形已掠了出去,但手中火把却碰在地道出口的石壁上,再也把持不牢,手腕一松,火把竟落了下去。
他身形掠出,向前冲了两步,方自站稳身形,却听身后笑道:"火把在这里。"他一惊之下,倏然转身,只见柳鹤亭竟已一手举春他方才失落下的火把,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
于是在这刹那之间,他便已开始了解到胜奎英方才的感觉,因为他自己此刻的感觉,正和胜奎英方才毫无二致。
他默默地接着火把,目光指处,胜奎英正在凝视着他,两人目光又自相对,口中不言,却都对这少年一身玄奇的武功大为惊佩。
但柳鹤亭的目光,却没有望向他们,而望在这间房外的一双人影上此刻陶纯纯竟已和那项煌一起走了出去,柳鹤亭呆呆地望了半晌,轻叹一声,随后走去,只是他叹息声是如此轻微,轻微得就连站在他身前的"铁锏将军"尉迟文都没有听到。
他无言地又自穿过一间房间,里外情况,仍和来时一模一样,他心中一动;突地听到自己在地道中听到的脚步声:"难道那又是老鼠的奔跑声?"他微带自嘲地暗问自己,从前面项煌手中火把射来的火光,使得这间屋子的光线已有足够的明亮,他目光一扫,突地动也不动地停留在房中那张方桌之上,目光中竟突地满露惊骇之色,一个箭步掠到桌旁,伸手一摸桌上的蜡烛,此刻竟已短了一截,只是若非柳鹤亭目光敏锐,却也难以发现!
陶纯纯与项煌已将走到另一间房子的门口,方自回转头来,向柳鹤亭招手唤道:"喂,你在看什么呀?这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我师姐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柳鹤亭漫应一声,却听项煌已接口笑道:"你要是没有见过蜡烛,我倒可以送你一些,让你也好日夜观赏。"他笑语之中,有些得意,又满含着讥嘲。
柳鹤亭心中冷哼一声。
哪知那白衣女子陶纯纯竟亦娇笑一声,道:"人家才不是没有见过蜡烛哩。"又道:"我们再往前面看看,你快些来呀!"柳鹤亭呆了一呆,心胸之间,杂感交集,只听得他两人的声音已自远去。
那"东宫太子"项煌似乎在带笑说道:"纯纯,那少年和你……"语气渐弱,后来便听不甚清。
柳鹤亭暗中一叹。
"原来她到底还是把她的名字告诉了他。"不知怎地,他心里忽然觉得甚是难受,觉得这房子虽大,竟像是多了自己一人似的,挤得他没有容身之处。
他呆呆地伫立半晌,突地一咬钢牙,身形斜掠,竟然掠到窗口,伸手一推窗户,倏然穿窗而出。
胜奎英、尉迟文对望一眼,心中都在奇怪:"这少年怎地突然走了。"他们却不知道柳鹤亭此刻心中的难受,又岂是别人猜想得到的。
他想到自己和这白衣女子陶纯纯初遇时的情景,想到她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辉,高举着火把,泞立在黑暗中的样子,想到当他的手掌,握住她那一只柔荑时的感觉。
于是他痛苦地制止自己再想下去,但心念一转,他却又不禁想起那翠衫少女的娇嗔和笑语。
"难道她真是那冷酷的女中魔王石观音,唉——为什么这么多离奇而又痛苦的事,都让我在一夜间遇着。"他沉重地叹息着,发狂似地掠出那高耸的铁墙,掠到墙外清朗的世界,天上星河耿耿,夜已更深,他不知道此刻已是什么时候了,晚风吹过树林,林梢的木叶,发出阵阵清籁——